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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总是要解决的,何况贺穆兰自诩就算有埋伏,凭自己的本事,全身而退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在所有人的担忧之中,贺穆兰穿着她标志xing的一身黑衣,大大方方的去赴约了。
    没有伏兵,没有随从,柔然阵中也走出一个魁梧汉子,穿着华丽的皮裘,右耳带着一只大大的耳环,来和贺穆兰相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松了一块大石。
    闾毗看了一眼对面的虎贲将军,只见此人相貌平平,身材也只是颀长,还没有自己qiáng壮,身上所穿的黑衣虽然料子不差,但却是北地常见的料子,应该出身也不算显赫。
    贺穆兰、花木兰、贺木兰在鲜卑话中同音,他原本担心这花木兰是贺兰氏或者贺赖氏这样的鲜卑大族之后,身份与之相称,现在一看,对方无论是长相、出身、气度还是身材,都及不上自己,顿时心中欢喜,脸上的表qíng也越加和蔼了起来。
    闾毗会万分担心是有道理的,但凡女人,总是对能征服自己的qiáng大男人生起好感。他率部来收归高车部族,结果来晚了一步,对方已经打退了尔绵辛,攻下了高车部族,他便已经陷入了被动之中。
    他安营扎寨的时候,并没有在附近看到有大战过的痕迹,便派出了斥候在四方巡查,斥候回报后,表示金山南麓的山脚下有鏖战过的痕迹,想来尔绵辛和这支虎贲军就是在山脚下大战了一场,这才成功救下了山上的高车人。
    闾毗大小战争也打过不少,从金山的蛛丝马迹中大致就能推断出当时的qíng景。只是他没想到尔绵辛没有碰到虎贲军,高车人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赶跑了尔绵辛的军队,跟魏国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闾毗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那种男人,既认为自己的心上人一定超过当世所有的女人,是独一无二的美人,又不相信女人能超越男人,立下赫赫的功绩。他把所有的功劳都安在对面的虎贲将军花木兰身上,自然对他既忌惮,又担心自己的心上人因为救命之恩对他另眼相看。
    花木兰大大方方的来了,说明他也是个磊落而有勇气的英雄,这让他心中还升起了一些遗憾。他的内心里,其实是希望花木兰gān脆不要来,让狄花木兰看看这位将军是多么的懦弱和充满疑心,继而烘托自己千里来接她的高大。
    好在这位花木兰,实在让人升不起什么棋逢对手的想法。乍一看,和路人甲也没什么区别。
    贺穆兰会松一口气,是因为这闾毗长得太好,可谓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一双大眼里全是清明的神色,断不是狄叶飞所说的色中恶鬼云云。
    但凡纵yù之人,在面相中总会看出一二。要么是两眼无神,要么是眼袋深陷,或者是眼中浑浊不堪。
    只要对方是个头脑清醒、又爱惜名声的贵族,就算日后东窗事发,大多也不会怎么为难狄叶飞。
    在贺穆兰心目中,狄叶飞是很特殊的存在。见过了他前世努力挣扎立于人上的艰辛,她希望他这一世能走的顺遂一点,爬的更高一些,也不要再背负前世那般杂胡、肖女之类的名声。
    两人都对对方的外表和气度满意极了,于是相当郑重地互行了礼节,贺穆兰不会柔然话,闾毗却是会说鲜卑话的,所以主动开口:
    花将军真是年少有为,看起来如此年轻,就已经统领这么一支jīng锐了。
    虎贲之名在柔然军中也有耳闻,这花木兰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若不是出身显赫,就是真的本事不凡,无论哪一种,都值得人尊敬。
    右贤王谬赞,不敢和您相提并论。
    贺穆兰矜持地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骄傲之意。
    可能是他这样谦虚的回答又一次取悦了闾毗,所以闾毗带着笑意问他:花将军可收到了使者的来信?关于我的请求的?
    贺穆兰还以为他说的是冯夫人,见他没提起狄叶飞,心中更是大安,郑重地点头:那位尊贵的女xing,我已经安置妥当,如今正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闾毗听闻后果然大喜,一面恨不得冲到素和君面前猛亲他几口,一面抚着自己的玉坠,继续追问:那花将军,我希望能去拜访下高车部族,见一见几位族长,以及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他认为贺穆兰会明白。
    这个恕难从命,右贤王大人。贺穆兰一口否决。高车部族刚刚归附,此时人心不安。你是柔然的右贤王,又是他们的主族,他们归顺于我,你又去拜访,无异于主人去向倒戈的旧仆去兴师问罪。这不利于我治军,您也是主帅,应当理解我的顾虑。
    这倒是让闾毗真的开始诧异,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位小将来了。
    在他看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将军就算立下了收归高车部族的大功,心中也会心虚。毕竟虎贲骑的人数还没有他带来的人马多,高车又是新附,他怎么也会顾及一二,不敢惹怒他。
    加之有魏国的使臣向魏国将军们告知花木兰是右贤王的朋友,不得冒犯,小心保护的讯息,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花木兰身上已经打上了他闾毗的烙印。
    他去接回自己的心上人,并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闾毗爱慕狄叶飞,一半是因为对方冷傲的气质和美艳的外表,一半却是因为她表现出的在高车重要的地位。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想美人和势力兼得,如今虽不想撕破脸皮,可傲气还是有的,当即脸色一变,接着说道:
    那让我把那位尊贵的女xing带走,这总可以吧?
    这下该轮到贺穆兰吃惊了。
    她仔细打量了下闾毗,发现对方不是开玩笑的,立刻瞪大了眼睛。
    可是那位已经被我送回了黑山城,如今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啊?两军作战,陛下点名要保护那位,我们怎么敢将她继续留在阵前?
    什么?花木兰也被你们送回了黑山城?闾毗失声道:那怎么可能!高车部族不是刚刚才被你们收归么!
    这时贺穆兰才反应过来自己意会错了什么,啊了一声,闭口不言了。
    我不知道花将军想要掩饰什么
    闾毗心中已经产生了许多不好的想法。例如那位阿其火已经在金山上死了,或者是这位将军根本就没保护好那位和他同名的木兰,要不然就是他也看上了她的美貌所以不愿意将她给自己
    不过我是为了狄花木兰而来,希望将军不要为了美色而误了自己的前程!
    他恶狠狠地瞪了贺穆兰一眼。
    要么将狄花木兰jiāo给我,要么我亲自率军去你们的大营寻找,二选一,我等待你的答案!
    贺穆兰最担心的事qíng成真了。
    无论她再怎么小心圆滑,都小看了狄叶飞的魅力,他真的能让一位右贤王露出这样急切的嘴脸。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好女人了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栽在狄叶飞身上?
    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贺穆兰叹了口气,但我对天发誓,高车部族里绝对没有一位叫做狄花木兰的女人。我先前听你说的信,还以为你说的是冯夫人,并非我有意掩饰什么。
    贺穆兰很少撒谎,她说的也是实话,高车人里只有一位被称作阿其火的狄叶飞,没有什么叫狄花木兰的女人。
    冯夫人云云,更是字字肺腑。
    闾毗满怀犹疑地凝视了贺穆兰一会儿,发现对方不像是说谎,心中却又动了一动。
    是了,她那般美貌的女子,在两军jiāo战之时自然是非常危险,自污而掩饰容貌,隐姓埋名保护自己也是正常的。她是狄氏的阿其火,身份重要,高车人为了保护她,闭口不提也是自然。说不定这位虎贲将军,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能知道什么
    闾毗在这一刻心花怒放,那种只有自己知道的珍宝已经藏得好好的无人察觉的想法彻底融化了他。
    不愧是他的女人!
    知道保护好自己,等他来接!
    在他心中,花木兰应该是已经藏在某个角落,也许像他和她第一次见面那样穿着男装,把脸抹得脏兮兮的,或是带着风貌掩饰自己。
    高车部众这么多人,虎贲军打下这里最多几天,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想到这里,右贤王立刻激动地抚胸行礼: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来阁下还是护送我母亲的那位将军,那与我更是有恩。我愿和你结jiāo一番,以私人的身份,不知可好?
    咦?
    这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快?
    刚刚还一副你抢我衣服我□□手足的样子,现在就要以私人的身份结jiāo了?
    她刚才到底说什么了她?
    阁下这样的英雄,我自然是乐于结jiāo的。贺穆兰听他那意思,似乎是不以柔然右贤王的身份和他论jiāo。她又没有毛病,对方表现出看得起她的样子,她跑上去打他的脸说不要不要?
    谁料这闾毗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着接腔:既然如此,为了表现出我的诚意,这几日我会留在这里,和将军结识一番。你放心,既然是以私人的身份论jiāo,那你也莫当我是右贤王,只当我是个普通的柔然汉子闾毗即可
    我拜访您,一定是微服去你的地方,也不会带多少随从,最多十人,不会让你为难,你看如何?
    闾毗是笃定魏国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又有前面那么多铺垫,这将军只要没疯,都不会拒绝。
    他如今是柔然的右贤王,出身郁久闾氏的王族,就算归顺了魏国,日后也少不了封王拜将,无论怎么看,都是他折节下jiāo了。
    何况他的大军就在不远之外,贸然激怒他,对他没有好处。
    贺穆兰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不是谈判的料子,三言两语之间,居然被对方步步紧bī,挤兑到了无法反驳的地步。
    这是她的硬伤,也是花木兰的硬伤,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擅长口舌之争,想来日后就算有机会到了朝堂之上,也只有被人说到哑口无言的份。
    她苦笑了一下,微微点头,说出一句汉人的话。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闾毗本就是汉人公主和柔然王族的后代,只是柔然人无比厌恶汉人,并不像鲜卑人尊敬汉人的传统和智慧,所以在王帐中一直得不到知音。这贺穆兰此时拽了一句文,倒让他对他刮目相看,好感也涨了一些,真的兴起了结jiāo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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