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脑子灵光的,立刻就对着贺穆兰行了军中的礼节,表示自己的臣服。
这里的百姓和she手们不明白前因后果,那位身为王斤心腹的新校尉却是一清二楚的,见到这种qíng况,不死心地指着贺穆兰的将符大喊。
莫给他骗了!虎贲军的将军怎么会带着卢水胡人?那将符一定是假造的!
我也是假造的吗?我又为何会死而复生?
高深冷哼一声。
花将军,你莫理他,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大势已去,如今还在虚张声势。
恕吾等不能听命!
善she营的卫长大声反驳那位校尉的话。
您奉令来的时候说的是高将军死了,所以继任高将军的职位,如今高将军还活着,镇戍校尉还是他,我们不能听您的差遣,抱歉。
你你们你们都反了!反了!
高深敢一个人来,便是笃定了一旦真相大白,死了心跟王斤走的人绝没有多少。
王斤是长安太守不错,但军中一向是鲜卑军户担任将职和普通士卒,彼此之间千丝万缕,一旦一个人做错了事qíng,整个家族都蒙羞,所以对于士卒们来说,上阵杀敌可以,听从指挥也可以,但是以下犯上、杀害忠良,要是真的做了,是要被除族的。
贺穆兰自己就是大魏军中的标杆人物,虎符这种东西,更不是可以随便作假之物,善she营的人不敢真的冒犯贺穆兰,也不愿得罪贺穆兰,油滑的卫长就把高深推了出来,不再趟这场浑水。
此时贺穆兰已经笃定自己不会不明不白死了,转身推开牢狱的门,招呼陈节等人出来。
当贺穆兰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牢房里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将军!
师父!
花将军!
花木兰!
我就说天命是在我这边。我可是有天子庇护之人。贺穆兰笑呵呵地看着惊喜jiāo加的众人:和我一起堂堂正正的出去。
刹那间,所有人似乎都相信她的话是真的。仿佛天上真的有一位无所不能的老天爷,庇护着她,让她屡屡逢凶化吉。
贺穆兰领着众人出了牢狱,这其中有不少是真的犯人,还是高深亲自抓进来的,一见高深带着善she营的人站在门口,而那位刚刚还在发号施令的校尉已经被捆了起来,顿时吓得跪了下去。
哟,是你们那,怎么,也跟着花将军出来了?高深见到这群真犯人就笑了起来,既逃过了一命,日后就更要好好做人,否则都对不起老天送你的这条命
是是是,我等日后一定改过自新
一群犯人老老实实地认错,不但乖顺无比地回了牢狱,有的甚至还劳烦高深和家人传句话,报个平安。
贺穆兰和高深并无深/jiāo,只不过是夜晚被他莫名其妙的抓了起来,又照顾了一番,更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可是当见到连犯人都能心甘qíng愿的俯首回去牢房之中,还有些犯人敢向他提出请求,只要是脑子没坏的人,都能推断出高深平时的为人。
只凭这一点,贺穆兰就觉得他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贺穆兰这一夜由危转安,又由安转危,直至被高深搭救,可谓是一波三折,身心俱疲。偏偏她还有更多的事qíng需要处置,完全无法休息。
敢问高将军,想要杀了我的是谁?
贺穆兰挑了挑眉:又为何非要杀了我们不可?
乃是长安城的太守王斤。我把您的身份一禀报,他立刻就拍案而起,吩咐左右刀兵将我拿下,又险些将我杀了
高深摸了摸胸口位置。
花将军,如今长安还是不安全,我护送您出城吧
你们谁都走不了!
一声怒喝之后,太守府中刀兵大作,站在牢狱大门外的百姓们吓得惊慌失措,一个个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跑进了院子。
王斤又怎会是束手就擒之人?他能当上长安太守,自然也有自己的嫡系人马和家中带来的私兵,这些人汇集在一起,人数足有他们数倍之多。
王斤之前不敢动用私兵,怕落人话柄,而现在这种qíng况,若不能把所有人都jiāo代在这里,日后他就会有□□烦。
就算外面流言传的太狠,所谓死无对证,有他阿母庇护,他xing命无虞。
王斤亲自带私兵来,那就是不死不休。被捆着的新校尉露出绝望的表qíng,拼命地挣扎着:完了,这下我们都要死了
善she营,战斗准备!
是!
唰,唰,唰。
箭上弦,刀出鞘,所有人聚jīng会神地凝望着入口,等待着即将来到的敌人。
他们曾是同袍、是故jiāo、是朋友,而如今,双方各为其主,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拼杀。
贺穆兰领着卢水胡人站在弓箭手的前面,为他们担当护军。
羌人们原本不想帮贺穆兰的,可这王斤摆出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也只能暂时放下前嫌,互相合作,保命要紧。
狄子玉看着被陈节和盖吴等人护在身后的玉翠,嘴巴张了又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倒是玉翠看着这背水一战的qíng形忍不住开口唤起贺穆兰:花将军,可否也给我一把武器?我武艺虽不行,自保还是可以的。
贺穆兰点了点头,却在全身上下摸了一圈也没找到武器。她的越影和磐石、战甲都落在客店里,乌金匕也在开锁的时候折断了
用我的!
狄子玉从腰上取下佩剑,递给玉翠。
玉翠毫不扭捏的接了,甚至还道了一声谢。
到了这时候,狄子玉再看不出之前玉翠对他是有意利用,那他就真是白活了二十多年了,一时间心中悲痛难抑,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伤人的不是心有愧疚,而是毫不在意,犹如生人。
大敌当头,贺穆兰哪里管的了他们这种儿女qíng长,也转身找善she营的卫士们要了一把武器,就这么站在阵前。
王斤是不敢出阵的,牢狱前的空地也不大,一群人要往里面涌,贺穆兰和卢水胡人、羌人们堵在最前面,饶是外面人数数倍于他们,竟是没有一个能冲进来。
奉劝尔等不要为虎作伥!今日王斤残害忠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是要有个决断的!到时候王太守能逃过一命,诸位却要做了垫背的替罪羊!
高深素来机警,否则也不会这个年纪就混到高位,被拓跋素当做倚重之人。他一边抵御着王斤私兵的攻击,一边扯着嗓子动摇对方的军心。
莫听他的鬼话,他早就给那些杂胡收买了!王斤离得远远地,命令自己的心腹们大声呼喝,盖住高深的声音。
贺穆兰之前根本不认识王斤,甚至连王斤的名字都没听过,要说对方为何会如此将自己恨之入骨,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若是能避免争斗也好,可现下这局面却是致死方休。外面的都是大魏的将士,这番自相残杀,简直是莫名其妙。
贺穆兰冲杀了一阵,只听得外面哀叫一片,里面高深也在喊别打了别打了,耳边响着全是熟悉的鲜卑话,她伤的也都是军中的大好男儿,不知为何越打越憋屈,越打越愤怒,心中简直就是怒火中烧!
王斤小儿!你竟让我大魏的大好男儿折损在此处!若我出去后不能将你绳之于法,我枉生为人!
贺穆兰雷霆震怒之下,竟把身后镇狱的狴犴石像高举了起来,朝着王斤投掷了过去!
这一击的力气何等之大,世人都听闻过贺穆兰的武勇,却不知道她竟可怕到这种地步。
几百斤的怒目狴犴挟着巨大的力道向着王斤地方向而去,可能会撞上石像的那些私兵们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的大叫着躲开,有的gān脆就跪了下去抱住脑袋,直到那石像挟着劲风已经到了王斤近前,他左右的侍卫这才拉了他一大把,让他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座石像。
一声巨响之后,狴犴的石像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引得一地飞沙走石。王斤被侍卫拉的向后坐倒在地,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石像简直是魂不守舍,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传说龙之七子狴犴最憎恨犯罪之人,一遇见恶人就要把他吃掉,所以常常被人们塑做雕像,放在衙门和牢狱的大门两侧,或是绘在牢房的门楣之上做为装饰。
会吃人的龙子自然长得不会面目慈祥,它的形象狰狞而有威严,跌坐于地的王斤一见到面前的吓人头像,顿时害怕的叫了起来。
妖妖怪此人是妖怪!啊啊啊啊啊啊!
王斤被侍卫搀扶起来后,吓得掉头就跑,连战局也顾不上了。
这牢门口的狴犴石像可是有一对!谁知道花木兰会不会冷不防又丢了一个石像过来?被这个砸中,不死也得死了!哪怕擦到也会重伤!
妖怪,都是妖怪!
花将军威武!
虎贲无敌!
降者不杀!
陈节和蛮古都是军中出身,最会叫阵和震慑,他们一见贺穆兰如同雷霆万钧般出了手,震得所有士卒都目瞪口呆,立刻大声呼喝起来。
只见贺穆兰抛了石像后,手中武器也落在地上,索xing不用武器,只凭一双拳头,舞的虎虎生风,触者无不倒地,简直如同凶神一般!
在这种时代,将领的qiáng大甚至可以让一支军队都丧了胆,花木兰的名声原本就传的极为厉害,再加上眼见为实,长安城里一些投靠王斤的将领率先就带着人开始撤了。
这些将领们撤了,王斤也跑了,私兵们碰到贺穆兰和卢水胡人这群宿将做头阵,直打到天亮也攻不下牢狱的大门,又被善she营的弓箭she的伤亡惨重,顿时也萌生了退意。
就在这时,太守府外传来了震天的高呼。
高将军莫怕,我们来帮你们了!
杀人者王斤!杀人者王斤!
杀人者王斤!
杀人者王斤!
似是几万人一起高呼的声音在太守府的四方响起,其声音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一群人齐齐呼喊,简直是振聋发聩,就连长安城外都听得清楚。
这是
贺穆兰惊骇地望着太守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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