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池子确实不小,而且水温刚刚合适,既不热也不冷,而且最关键的是,其他的池子有不少都是浑浊的rǔ白色泉水,而这处十分清澈,除了有微微的硫磺气味,几乎和普通的水池没什么区别。
而在这个池子旁边的小池子里无论深浅浑浊,早就挤进了一堆光着屁股蛋的兵卒们,一边搓泥一边聊天,见到贺穆兰来了,为了表示尊敬,一群人还纷纷站了起来,光着身子行过礼才又坐了下去。
贺穆兰没见过后世男人们上洗澡堂子是什么样子,但料想有一天大澡堂里来了一个单位的顶头上司,那些男人们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我qíng愿去那些浑水池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贺穆兰脸上还在gān笑,心中其实已经快成咆哮帝了。
这么清澈叫我怎么洗!给你们表演大变小鸟吗,啊?你说怎么洗!
火长!快去解解乏吧!那罗浑看着那池子热水犹如看到了美人儿。若不是众人的首领贺穆兰没有脱衣入池,他们早就跳下去了。
我给你擦背!
这时代将领大多分两种,一种平易近人,一种德高望重,花木兰是前者,赫连定是后者。所以他们敢拉着贺穆兰一起去洗澡,却不敢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赫连定。
而赫连定,早已经自己觅了一处清净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去泡澡了,哪里像是贺穆兰这般骑虎难下,苦bī至极。
贺穆兰正犹犹豫豫,自诩和贺穆兰关系极好的那罗浑突然对陈节等人使了个眼色,坏笑了起来:看样子将军没洗过温泉,有些害怕?
贺穆兰心中大喜,正准备用这个借口逃过一劫,却不料那罗浑一击掌,大叫了起来:来来来,大伙儿让花将军知道这温泉的好处,上啊!哈哈哈哈!
哈什么鬼?
贺穆兰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身边簇拥着的十几个人抬了起来,给丢到了前面的温水池里。
温水池的池子不深,大约就到大腿,贺穆兰一个猝不及防被兜脸丢了进去,顿时喝了一口微苦的池水,挣扎着站起身来。
好在之前觉得有些热,把皮毛大衣衫都脱掉了,否则这么一丢进去,衣服全毁,站都站不起来。
等等,现在是想衣服毁不毁的时候吗?
贺穆兰有些惊慌的看着面前一群将士们狞笑(?)着脱掉了自己的衣衫,赤条条的也跳了进来。
哈哈哈,我和花将军一个池子里洗过澡,回家一定有许多儿郎羡慕我!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虎贲军叉腰大笑,寻了池边坐了下来,似是对贺穆兰居然还不脱衣服表示不解:
花将军,你那衣服都湿了,赶紧解了衣衫好好洗洗吧!
贺穆兰僵硬着撇头看向那罗浑,后者也脱了衣衫,大步跳进池子,径直朝着他而来。
陈节还细心的用自己的gān净衣服包裹好贺穆兰的gān净衣服,以免她的衣服被水浸湿,然后放在一块大石上,这才进了池子。
也是这池子足够大,否则蹲进了一大堆人,早就记不下去了。
陈节一进池子径直就朝着贺穆兰过去:将军,可是一个人脱湿衣不方便?来来来,我帮你脱!
那罗浑则大马金刀地仰躺在池边,笑着说道:陈节这小子刚刚还说让将军你一个人寻个地方去泡,我说一个人泡有什么意思?像这样热热闹闹在池子里有说有笑才算是松快。想我们以前还在黑山时,哪次洗澡不是在一起你帮我搓我帮你咦,将军,你有帮我搓过吗?
那罗浑像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又好像似乎是和花木兰一起洗过,纳闷地嘀咕了起来:火长有和我们洗过澡吗?有吗?好像有吧
贺穆兰原本被陈节纠缠着扒掉了外衣就有些láng狈,再一听陈节原本想让她自己独处却被那罗浑几句话给破坏了,弄的现在满池子都是人的境地,忍不住心中烦躁,脸色难看地喝了一句: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贺穆兰很少对曾经的火伴出声相斥,她自见到那罗浑以来,说话行事无不和颜悦色,就连那罗浑也习惯了如今这位主将还和昔日的火长一般,所以才敢开这个玩笑。
谁料贺穆兰说恼就恼,那罗浑顿时一僵,整个池子里的人也都僵硬了起来。
贺穆兰呼喝之后也是后悔,可她万万也不可能真的和一群男人们坦诚相见,所以依旧保持着肃容的样子,跨过一堆胳膊大腿、腿毛胸肌,攀着池壁出了池子。
也许是她黑着脸的样子太吓人,一池子的男人竟然有些瘪缩,尤其是那罗浑,几乎是大受打击一般僵硬在那里,整个人有些呆愣。
贺穆兰心中叹了口气。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还在黑山时,借着屠宰间的热水,在一片血ròuláng藉之中潦糙洗浴的那些日子。
那些委屈和孤独似乎一直萦绕着她,就犹如一个魔咒,时刻提醒着她,她终是有不能诉诸于众人的秘密,只能自己背负。
贺穆兰就这么湿漉漉的走到了大石附近,拉开陈节的衣衫,将装着自己一大包gān净衣服的包裹提起,朝着山上无人的地方而去。
贺穆兰浑身上下湿透、穿着湿衣湿鞋的样子太过怪异,所以沿路而去,泡在各处池子里先到先得的将士们都慌张地站了起来,有的更是想冲上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贺穆兰只解释自己不小心穿着衣服掉进池子了,要寻一个清净的地方洗澡换衣,又叫住那些浑身赤/luǒ的将士们回池子里泡着去,便继续往偏僻的地方走。
作为一军主将,想安安静静的泡个澡自然是很正常的,众人哪里还敢再跟,一个个甚至都避开贺穆兰去的方向,还劝阻别的将士也不要去,省的打扰了花将军。
贺穆兰走了一截,发现后面没人跟来,而且隐约还看到在附近的将士们喝止其他人靠近,心中松了一口气,一路摸着那热溪的源头,到了半山腰的地方,找到了一处毫无人烟之地。
这一处泉眼不大,但四周都有大石做遮掩,那泉水就是被半圈大石环绕着的一处浅池。
贺穆兰之前已经被漫山遍野洗池子的男汤震撼住了,找到这么一处清净的地方,也顾不上水浅不浅了,摸了摸水温合适,就又从旁边寻了一块近人高的圆石,硬生生推到那泉眼旁,自己先钻进水池,这才把那大石堵在半圈的豁口上,看起来倒像是个大石做成的屏风。
如此这般之后,贺穆兰这才彻底放下心,脱了个gān净,将自己埋在水里,胡乱搓洗起来。
贺穆兰放下了心,却没发现不远处伸出来的半边山壁上,有一个浑身□□之人站在山壁边沿纳闷地看着下方,待那石头堵起来了,这才回到山壁上的池子里。
这处池子是赫连定寻到的清净之所。他是王室贵胄,现在虽然没有带亲卫,但该讲究的还是讲究。他洗澡只用上游的水,像是和其他人一样泡在一个池子里,那是万万不愿的。
所以他摸到这里自己常用的水池中,早早就泡在了这个池子里。
赫连定所在的关中地区多有地热,他自己就有一处温泉庄地,所以对泡温泉熟悉的很,每泡一会儿就出了池子,在山壁边chuīchuī冷风,看看远处,然后再回去泡一泡,如此反复几次,才算是把全身的疲乏全部解了。
当他第二次从池子里站起身时,看到的正是浑身湿漉漉的贺穆兰抱着一个大包裹上来,寻到那个池子的时候。
那池子赫连定也看过,虽说有大半边大石挡风,但池子太浅,他人高马大,自然看不上那个浅池。
只是让赫连定不了解的是,不知为何花木兰竟选了那个池子,而且选了还不算,竟还去推了一块大石,把整个池子围了起来。
听闻花木兰有举世罕见之神力,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为何好生生去扛块石头。赫连定好笑地自言自语,站在池子外面又看了几眼。难道他发现我在上面?
他摸了摸几日未刮而有些胡茬的下巴。都是男人,发现我在上面又有什么关系?总不是他身上有什么隐疾见不得人吧?
赫连定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聊,他素来不是爱刺探别人**之人,只是chuī了chuī冷风,将皮肤chuī紧,便又返身回转池子,泡了进去。
***
另一边,那罗浑和陈节那池子的人自贺穆兰脸色难看的走后,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
花木兰虽成名的极快,但今年才二十出头,虎贲军中许多人甚至比她大上十几岁,所以贺穆兰领军之时,人人并不觉得她官威日重,有些xing子诙谐的,还敢大着胆子和贺穆兰开开玩笑。
如陈节、那罗浑这样的亲近之人,更是撒泼耍赖什么都敢来。
那罗浑目送贺穆兰走远,一边搓着手臂和肩背,一边小声和陈节埋怨:你说火长这是怎么了?以前我们洗澡,都是他替我们抬水,也没见他生过气,如今只不过一起洗个澡
是不是你怂恿别人把将军丢进水里惹到了?我们家将军不喜欢人家近身碰他陈节从水里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但凡练武之人,尤其是将军这样在沙场离杀出来的,都不爱别人触碰。你们这么多人七手八脚把他抬起来,虽说将军大度,也实在太
陈节越想也越觉得那罗浑放肆了。
将军是大度,可他也是将军啊。你们这样胡闹,他面子下不来
陈节说到这里,又觉得有些不对。
贺穆兰从不是在意面子之人。
那罗浑也觉得贺穆兰说不出的别扭,他想了想,突然想到当年贺穆兰和他们一起挨鞭子,怕他们担心伤口,裹着不肯给他们看,而他们半夜偷偷动手解衣,差点被揍个半死的事qíng。
若不是那罗浑肯定自己见过贺穆兰的身体,确定他是个男人,前后这么联系起来,一定会往他的xing别上乱想。
但如今他想的却不是这些东西。
不对!
他拉过陈节的胳膊,将军最近是不是有受过伤?
咦?受过伤吗?没有吧?陈节回想了一下,长安大乱那天将军倒是做先锋护着我们后撤,但那不过是一群私兵,除了后来箭石伤了些人,将军倒没有受伤,还救了不少人
他又说,不过将军后来独自一人出去,我们都不在旁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
陈节突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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