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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他早年随着盖天台东征西走,去过魔鬼峡,下过北燕的深海,上过皑皑的雪山,穿越过无人走过的沼泽,几乎要把他说成什么野外冒险的专家一般。
    虽然贺穆兰知道这其中有故意夸大和chuī牛的成分,但团队里有这样的传闻有助于整个团队信心的增长,所以贺穆兰也没有去管这些流言,流言越传越奇怪,到了最后贺穆兰甚至听说过老桑头知道某个沙漠宝藏去取的时候却被马贼追踪结果被削掉了手指才逃出来这样的传闻。
    许多人都对传说中的宝藏十分好奇,有些xing子鲁直的甚至大咧咧地去问老桑头那些宝藏是不是真的,被勃然大怒的老桑头直接给赶走了。
    好在他一天到晚都在卢水胡人之中,才没有被人套麻袋直接拉到哪个角落里bī供。
    只是传出那个有宝藏的人其心思之险恶,实在是令人发指。
    有没有查到是谁传的?
    贺穆兰原本并不想阻止之前的流言,可当流言可能危及到人的xing命时,尤其盖吴又亲自来请求贺穆兰彻查此事,她当然要做出这个团队领袖该有的决定。
    调查流言的事qíngjiāo给了郑宗和袁放,他们一个熟悉全团的qíng况,一个通晓数族的语言,在抽丝剥茧问了许多人后,郑宗那边有了些消息。
    并不是卢水胡人那里传出来的,而是一个北凉铁卫营的士卒。他是敦煌人,在当地听说过夜枭寻宝的事qíng。这个老桑头以前手指没断的时候曾经在敦煌住过,有些名声。他曾经招募人手进入过一次沙漠,说是寻宝,结果全军覆没,只有他断了手指回来
    郑宗表qíng严肃:他的手废了以后,在敦煌又老被人询问宝藏之事,后来有一天就失踪了,在敦煌再没有了影踪。原本这个北凉人也不知道这个老桑头就是那个夜枭,但卢水胡人传出他之前的名号是夜枭,手指断掉的特征又符合,就这么传了出来。
    这么说,他真的知道一笔宝藏在敦煌?盖吴眨了眨眼,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如果要取出宝藏,那时候不需要跑,只要召集天台军的兄弟们一起去敦煌就行了,难道不比在敦煌招募杂牌一起进沙漠要qiáng吗?
    难怪他对沙漠这么熟悉,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在沙漠中寻找水源,如何快速通过沙丘袁放想的却是其他的问题,这个人以前进过沙漠深处,或者为了进沙漠做过大量的准备,现在才能凭借给商队当向导度日。就这点来说,他不折不扣是个宝贝。
    这件事我不想再在使团里听到。贺穆兰皱着眉对身边的那罗浑说,你传我的令,全军不允许再去骚扰老桑头。即使他知道什么宝藏的消息,那也是他自己的事qíng,没必要闹得人人皆知,军心浮动。我们是来接亲的,兴平公主那些嫁妆已经让人头疼了,再来个宝藏之谜,我们连路都不用赶了!
    是!
    那罗浑点了点头。
    盖吴却还是紧锁眉头,大概不知道为什么老桑头四年前跑到北凉来寻宝,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
    他这几年的经历是个谜,他又不愿意和他们这些族人诉说。
    我阿爷要还活着就好了。良久之后,盖吴叹了口气,还是我不能服众,正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桑阿叔也不敢让我们分享他的过去。
    不必自责,人人都有秘密。贺穆兰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对他眨了眨眼。
    她若不自己说出来她是女人,谁能知道她是女子?
    盖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感激地笑了笑,开口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桑阿叔的人品绝对
    将军,桑师父求见!
    门外蛮古突然对着帐内通报。
    帐子里一群人正在议论老桑头的事qíng,此时却是说曹cao曹cao到,几个人面面相觑,贺穆兰整了整衣衫,让他进来。
    老桑头入帐的时候也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人,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后,老桑头面带忧色地告诉贺穆兰:
    今天晚上星河璀璨,又有红月出现,从明天开始,白天赶不了路了。
    为何?
    贺穆兰听到不能赶路不由得一急。
    这个绿洲非常小,水源不够,如果在这里多盘桓几天,我们的马就要先渴死了!
    马喝水比人的量要大得多,这么多天来,马匹对水的消耗占水源损耗最大的一部分,连贺穆兰的越影和大红这几天都是蔫蔫的,根本提不起jīng神来。
    红月和群星一起出现,说明接下来几天都是酷热的天气,这个热度会比现在更甚,极度炎热的天气会让瘴气出现,沙漠里也会游丝,游丝让整个沙漠的样子都扭曲起来,最容易迷路,所以从明日起,我们白天不能再赶路了。
    老桑头显然也对现在出现这鬼天气十分头疼。
    来之前我和其他几位向导都沟通过,接下来的路需要两天才能到达下一个大的绿洲,但路程还算好走,我们明日白天还在这个砂岩所在的绿洲休息,但从傍晚开始要夜行晓宿,否则会有大量的人中暑脱水甚至gān死。
    他说的慎重,帐中诸人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晚上出发?看的到路吗?
    袁放最担心的是迷路的问题。白天辨认方向原本就困难,晚上再看不见路,会不会走错路?
    晚上行路,和白天行路没什么区别。对于骆驼来说,几乎不需要用眼睛来辨别方向。我和其他几个向导都在晚上指过路,这条路又不是什么生僻的路线,晚上行路最该担心遇见的是遇见毒虫毒蛇,而不是方向。
    老桑头对他的担心并不放在心上。
    桑师父认为我们必须要夜行晓宿才能到达钦汗城吗?白天一点险都不能冒?我们现在水还是够的。
    贺穆兰也担心五千多人晚上行军的安全问题。
    沙漠在温顺的时候,洁白的沙子和在海滩边没什么区别,马匹虽然不喜欢在沙漠里走,可结实的沙地不伤马蹄,走起来除了速度慢一点没有什么不好。
    可沙漠的日夜温差极大,晚上最冷的时候还要盖毛褥子,如果穿着厚厚的衣衫赶路,日夜温差过大来回折腾几次,贺穆兰担心大部分人要生病。
    留在这里危险更大,水不够了。我不是一次两次看到有虎贲军的士卒偷偷喝水,他们根本就没有严格控制喝水的数量,随身携带的皮囊里水大概都空了。这绿洲的水一天就能给我们用枯竭
    绿洲的水通常是雨季和地下泉水慢慢汇集来的水,一旦用gān了,往往要许久才能续回来,好几个向导都对着这个绿洲摇过头,就是可惜后来之人没有水可以用了。
    那就只能这样了。我等会派伯鸭官去传令所有人,明日白天准备水和沙漠里所需的粮食,从明天起,每天夜里赶路,白天蓄养jīng神。
    贺穆兰当断则断,立刻召来使团里的伯鸭官去传令,又对着老桑头谢道:这一路多谢桑师父伸出援手,我们得您照顾良多,等回到平城,我必禀告陛下,为桑师父您求得封赏。
    谁料老桑头听到这话像是没听到一般,连眉毛都没有抬一抬,只看向盖吴:少主,现在卢水胡人也能在魏国做官了吗?
    盖吴愣了愣,摇了摇头。
    只是赐田,还没有谁在朝中做官。
    将军也没有?
    没有。
    贺穆兰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老桑头说这个什么意思。
    既然其他卢水胡人都做不了官,我这个废人能得的封赏不过就是些金银,我现在都这个样子,对财帛都无所谓了。老桑头露出讽刺的表qíng,我不是帮你们,是怕族人们莫名其妙折在沙漠中,花将军最好看好自己的虎贲军,别在胡乱喝水,否则还要找我们要水。
    这下子,连盖吴都有些尴尬了,只能向贺穆兰告辞后拽着老桑头离开了营帐,走了老远还能听到盖吴对着老桑头埋怨的声音。
    这个桑师父,似是对魏人成见很大。袁放眼睛里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也不知道除了盖天台以外,他还曾经吃过魏人什么亏,竟防备之心这么重。
    大抵就是逃亡路上吃的亏吧,盖吴一路流làng到平城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鲜卑人和汉人对待杂胡都十分严苛,他们又不像羯人、氐人,外表和中原人差异较大,一眼就能看出是杂胡。
    贺穆兰心中同qíng他的遭遇,没有多说什么。
    在一旁的郑宗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倒是心思如发的袁放发现了他的不对,好奇问他: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不必这么遮遮掩掩。
    我有些猜测,不知道该不该提
    郑宗对于别人的yīn暗面总是很敏感的。
    你们可能没注意到,上次马贼袭击商队,老桑头所在的商队连领队和首领都死了,其他人都在仓皇逃跑,身上大多有伤痕,他一个废人,又没有动手,可是却毫发无损。就算他身上有武艺,但马贼大多是柿子捡软的捏,他身材并不高大,手上又有伤,马贼为何不袭击他一个成年男人?
    贺穆兰眨了眨眼。
    习武之人和不会武的人差别很大。就算你把我手都绑起来,马贼那样身手的敌人,我也能轻松躲开。
    不光如此,将军歼灭马贼那一晚,人人都在讨论马贼的事qíng,只有他对此一言不发,照理说马贼袭击他所在的商队,又杀了那么多人,就算他是临时雇用的向导,至少同行了这么多天,同仇敌忾不见得,物伤其类的感qíng总有一点吧?可他进了卢水胡人的营地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之前商队的事,奇怪的很。
    郑宗平日和卢水胡人也经常混在一起,对于这位桑师父也有些了解。
    你的意思是,老桑头很可能知道那条路上有马贼?袁放心思缜密,略略想了想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你的意思是,老桑头很可能是马贼埋伏在商队里的探子,专门把商队引到会出事的路上去的?
    我也只是猜测。我以前也出使过北凉和夏国,知道有些地方的向导和当地的马贼是有勾结的。一个地方的百姓活不下去了,就会落糙为寇,当地的人为了保护自己落糙的亲戚朋友,很多时候会掩护他们,甚至gān脆成了一伙,设计过往的商队和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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