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已经被压到血披风面前的大首领突然挣断了绳索,伸手就朝着血披风的咽喉掐了过去!
这大首领成名的绝技就是一手锁喉的功夫,血披风哪里猜得出这番变化,眼见着就要被扼断后来,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铁面!
化名铁面的贺穆兰挥刀削过那大首领的手臂,这人一击不成立刻倒退,贺穆兰还未追过去,就听到身边惨叫连连,一回头看去,三个铁卫营的死士也挣断了绳索突然发难,血披风手下除了自己,剩下的竟都死了个gāngān净净。
而另一边,燕尾的人也已经被老桑头带来的侍卫围了起来。好在她之前比武时留了心眼,身边没有损失几个人,否则此时大概和血披风的下场差不了多少。
铁面,你答应护卫我一个月的!你收了我的金子!血披风这时候还看不出是老桑头设下了陷阱就是个傻子,立刻紧紧抓住身边最后一个救命稻糙。
贺穆兰点了点头,护着血披风往后急退,一直退到燕尾的身边,和他们汇合。
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子听着四周简直是群魔乱舞一般的鸣沙之声,连忙命令手下chuī起哨子,传令自己的人上沙丘来接应。
这样的响动,简直是铺天盖地,根本不是一两千个人能造成的声势!
血披风也是差不多,他身边的手下都死完了,却还是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物丢下,那东西一见风立刻冒起十丈高的红烟,径直朝着天空而去。
你想往哪里跑!
燕子身后一人看见老桑头跟着大首领带着一gān手下要跑,立刻一跃而出追了出去。此人身子快如闪电,两把双刀动若疾风,双足在沙子上连连踢动,一下子就追到了这些人的身后。
大首领和那三个铁卫见有人追来,不但不回击,反倒和老桑头等人跑的更快,那手拿双刀的刀客掷出一把刀去,直直钉在了老桑头的腿上,老桑头吃痛,大叫一声跌倒,大首领和铁卫却脚步不停,径直跑下沙丘去了。
他们恐怕知道等血披风和燕子的人上来想跑也跑不出去,下了沙丘连连尖啸,原本大首领的人马齐声尖啸响应,又有手下从阵中送出马匹给几人乘坐,哪里有半点哗变的意思?
简直再忠心不过了!
这时候燕尾和血披风都已经知道被老桑头和大首领坑了,可明白过来为时已晚,只听得四周马蹄声大作,又有甲胄铁器碰撞之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胡言乱语的叫着。
血披风和燕尾被一gān手下护着往沙丘下和自己的人马汇合,再看到之前冲出去的刀客拖着老桑头像是拖死狗一般的拉过来,立刻狠狠地瞪了老桑头一眼: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把我们一锅端了好去取出宝藏?
老桑头嘿嘿地惨笑一声,摇了摇头。
非也,这是惹到了母老虎,你们要倒霉了。
什么母老虎?
看!看!是北凉的军队!
天啊!我们被北凉的军队包围了!
那个字念什么?谁率军过来了?
各种民族的语言胡乱的jiāo织着,贺穆兰和那罗浑心头都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再看向对方已经是满脸惊骇。
拖着老桑头的当然是盖吴,他正是因为认出盖吴了才不再挣扎,乖乖的像是被拖死狗一样拖着走。
最后剩下那人凑了过来,一把掐住老桑头的脖子:你这家伙,简直愧对了我们的信任!你害死了我们多少族人!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个,我们差点和他们内讧,自相残杀!
竟不是贺穆兰猜想的蛮古,而是盖吴的好友路那罗。
老桑头一言不发,腿上被刀削中的伤口还在涌出鲜血,还是贺穆兰看不过去,让盖吴用腰带将他伤口绑了,拖到了马上捆了起来。
路那罗似乎是不放心,担心他又一次溜掉,和他同骑了一匹马,将他紧紧辖制在身前。
来的是什么队伍?
贺穆兰眯着眼看向四周,等看到对方招展的将旗,忍不住意外地念了出来:孟?孟家哪一位过来剿匪了吗?
鸣沙的声音响到许多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等看到远处一阵云雾腾起,久在行伍的贺穆兰等人才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那不是乌云,而是大军行动时扬起的尘沙,因为在沙地之中行军,尘头更是沸沸扬扬,犹如云雾一般。
血披风和燕子绝望的意识到,这个陷阱恐怕不是一两天能布下的了。
此处虽然是沙丘,但只是一个独独的沙头,四周还有更高、更连绵不断的沙丘,如果将这个地形打个比方,就好像一只碗里冒出来一个角,他们谈判比斗的地方就是那个角,如今他们下了沙丘,就如同到了碗底,而突然出现的军队就占据了高处的碗沿,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骑兵最可怕的就是冲锋起来的那股力量,一旦发起冲锋,重力加上速度,这一千多马贼就像是盘菜,随时都会被人啃的渣滓都不剩。
血披风心中暗暗心惊,纵马驰上刚刚谈判的高坡,想要看清周围的qíng势,再找个空隙冲出去,结果一瞧之下,登时呆了,只见骑兵连绵不绝,恐怕人数有四五千之众。
在北凉这个地方,能随时拉出四五千人来的,只有北凉的宗室,再想到他们手上那个烫手的麻烦
血披风立刻冲下山丘,对着燕子叫道:恐怕是找世子和兴平公主的军队,我们拿那质子去和他们谈判!
没用的,这人是假的。燕子看了眼被手下带出来的少年。他只是穿着世子的衣服而已。
可那些人不知道他是假的!现在唯有如此才能逃出生天!血披风伸手抢过那少年,重新把他头上的斗篷盖上。
只能这么试试了!
四周的军队将他们合围,只见长/枪/如林,弯刀似糙,声势极为浩大,正对着他们的沙丘上是一位全身铠甲的将军,头上带着头盔,看不清相貌,但那花纹繁复的铠甲却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单那将军一人,身边就有几百人护卫。
那边的阵中将校往来奔驰传令,阵中却肃静无声,只是将这群马贼围在其中,像是在等什么。
她果然亲自来了。是了,不看到所有知qíng人死在这里,她怎么放心?老桑头自言自语。
这么狠毒的妇人,我居然愿意为她谋划
什么狠毒的妇人?路那罗一把捏住老桑头的脖子使劲摇了起来,你知道来的是谁?是你们引来的是不是?
来的到底是谁?
那罗浑也开口问道。
老桑头开口yù言,却听到沙丘那边有人开始大声通传:西国大将军孟秋霜征讨马贼,放下武器者可免不死!
随着他的叫声,他身后的士卒们如山呼般吼叫了起来:放下武器不死!放下武器不死!
孟王后!
贺穆兰错愕。
竟然是王后亲至来剿匪?怎么可能?
血披风傻眼,昔年羌人孟秋霜的威名传遍西境,这西国大将军还是沮渠蒙逊投靠姚兴时,曾经的姚天王所封,跟沮渠蒙逊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听到西国大将军的名号,人人都知道是那位已经封刀归隐的王后。
罗睺那货坑我们!
血披风眼睁睁看着大首领的人领着自己的人马归到了孟王后的阵中,不可思议地叫道:菩提世子不是他们抓的吗!怎么孟王后不去找他,却围了我们!
放下武器不死的声音震的鸣沙更加凄厉,许多马贼吓得滚下马来,半天都爬不回马上去,有些马贼gān脆就想把武器丢了,只是不敢这么做,一起向自己的首领们看来。
血披风脸色难看的扯着假菩提想要去阵前,老桑头却在马上幽幽开口:我劝你不要这么做,真的世子早就已经被孟王后接走了,大首领和大首领的人马都是孟家的人。你以为大首领是谁?按辈分,他要喊孟王后一声姑奶奶。
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恶láng差点跳了起来。
老子说老子那时候为什么会被孟家老鬼差点杀了!就是因为我那时大败养病,才让大首领的位子给罗睺抢了!原来他吃里扒外(amp;(amp;*%¥!
后面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听得人烦躁至极。
谁也不能放下武器!他们就是为了来全歼我们的!血披风马上明白了过来,这里发生这种事也许不是剿匪,而是灭口。
为了掩埋孟家人和马贼勾结的真相,为了隐瞒世子其实是孟家人带走而不是被马贼所掠,甚至就是为了制造世子失踪在风沙里的事实
如果你们真的放下武器,骑兵马上就会发动冲锋了!
要灭口就不能放跑一个人,有什么比看似收拢降兵,却突然发难雷霆一击更能斩糙除根?
血披风恨地咬牙切齿,等着恶láng和燕尾道:今日我们一存共存,你们别想抽身,无论是谁的队伍里有人要降,都要把他杀了!
恶láng对孟家恨之入骨,那是qíng愿死了也不愿降了,燕子虽然满脸忧色,但还算镇定地看了那罗浑一眼,见到他点了点头,才gān脆地回答:我听大首领的。
这便是效忠血披风的意思。
有三个首领坐镇,大叫着不准放下武器,又杀了几个想逃跑的人,近两千的马贼才没有真的溃逃,但看这样子,只要对方的骑兵一动,恐怕就要往东南西北方向逃跑了。
虎贲军什么时候过来?事到如今,贺穆兰也懒得掩饰身份了,gān脆地问自己的几个熟人。
我们可拖的到那个时候?
袁主簿留了一千卢水胡人和一千虎贲军在绿洲驻守,风城附近有一千多兄弟,我和他们约定了辰时一到就过来接应,现在应该已经动身了。
那罗浑立刻回答她的疑问。
就不知道孟王后要的是什么,要是为了杀人灭口,恐怕拖不到了,得我们自己杀到北边去。
贺穆兰看了看北面的方向,正是之前大首领的人马归阵的方位,大概怕他们往东逃窜,孟王后的本阵守在东边,北面人马不算太多。
东边正是魏国的方向。
血披风和恶láng听到那罗浑与贺穆兰说着鲜卑话,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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