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女像呢?这件事和林子里的魔女像有什么关系?”
樊老三一拍脑袋:“这险些就给忘了!那尊魔女像,就是在那场地震之后突然出现的。一开始还有好多人以为是神仙显灵,要去拜哩。结果那些进去的人就再也回来,他们的家人进去找,也没有再出来过。住在这的人都知道,这林子邪乎,进去的人都被魔女给吃了。”
这话却与挽朱说的有出入,裴景行便又问道:“既然这魔女像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们之前看见石像前有人的供奉。”
“供奉?”樊老三吓了一跳,“这不可能吧?有谁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居然带着供奉进林子。”
许久未开口的苏衍说出自己的猜测:“你说的地震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或许现在有人并不知道当时的事,又偶然发现了这尊石像,奉为天人。”
裴景行想起挽朱说的一个细节,又问:“从西京通往白马寺的路上,有一段就在那林子的附近,那里有一个茶铺,你知道么?”
“知道,知道。”樊老三点头说道,“老杨头嘛,他们家在那开茶铺也有些年头了,一开始就只有两张桌子四条板凳。”
“你常去么?”
“常去倒是说不上,”樊老三说道,“不过俺们打猎回来,老杨头他们一家总会招呼俺们喝口茶水。十天里头,总有个五六天会在老杨头的茶铺里休息休息。”
裴景行在心中算了算日子,又问:“那近一个月里,有没有什么人经常出现在老杨头的茶铺里?”
“这俺得好好想想。”樊老三低着头,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哦”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三个人,一连几天都在老杨头的茶铺里歇脚。看他们样子不像是香客,也没带打猎用的装备,所以俺就有点好奇。因为走这条路的人不是去白马寺上香拜佛的,就是像俺们这种人进山打猎的,他们两个都不像,老杨头又没钱,他们就算是强盗,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老杨头的身上。”
裴景行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点点头道:“多谢了。”
苏衍与他心意相通,此时同时起身。可正当他们二人要离开时,却被樊老三给拦了下来。
“这位道长,”樊老三挤出笑容来对苏衍说道,“听那位姑娘说,您是西京里有名的道士,还请您帮帮忙,帮俺们把林子里的魔女给除了吧。”
苏衍拒绝了:“魔女像在那里已经十几年了,其他道长除不了,我也没有办法。”
樊老三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当初俺们有去西京太玄观,想请一位道长来替俺们除了林子里的魔女,可是偏偏那时候西京里好多家都在闹鬼,太玄观的道长都很忙,就让俺们把名字和住址留下,说等有空了,再腾出手来帮我们。俺们等了好几个月,太玄观的道长迟迟没有出现。那林子后来也没人敢进去,就没人死在里面,俺们就随它去了。”
裴景行问道:“当初是太玄观哪个道士或者道童招呼你们的?”
樊老三摇摇头:“这俺就不知道了。那时候俺就是一个嘴巴没长毛的,也没人让俺跟着去。”
“是去的人是谁?”
“是俺们这边的赵叔,可是前几年就过世了。”樊老三说完,见裴景行与苏衍又有要走的意思,赶紧拦住,“道长,俺们这边穷,能给的钱比不上西京里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那魔女像在林子里一天,就有人可能会不小心闯进去而丢了性命。道长,还请您帮帮俺们啊。”
苏衍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裴景行当金吾卫时却见惯了,当下站出来替苏衍解围:“就算想帮你,也要把事情调查清楚。既然你说有人去过太玄观,我们就先回太玄观,问问那里的道士和道童,看看有没有人记得这桩事。”
樊老三见裴景行似乎是把这件事应承下来了,这回是真正笑了,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是俺没见识,没想那么多。那这件事就麻烦道长了。俺们这边没太多钱,但有好多皮草,硝制了以后给道长您送去。”
苏衍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总算是和裴景行一块,从过分热情的樊老三家出来了。
天色已晚,没有了马,裴景行与苏衍倒也不急,两人并肩走在回西京的路上。
这太阳还露出半个头,月亮却已经爬上头的光景,裴景行看着两人在地上拉长的影子,心猿意马起来。
可惜沿途还有从白马寺返回的香客时不时经过二人身边,裴景行只好暂时忍下心中的冲动,放弃去牵苏衍的打算。
苏衍还在想着樊老三所说的话,察觉到裴景行投在自己身上那炽热的眼神,心莫名地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你信樊老三的话么?”
“我?”裴景行有心逗一逗苏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呢?”
“我不信,起码他没有完全说实话。”
看着一本正经的苏衍,裴景行一时没忍住,借着衣袖做遮掩,伸手过去勾了勾苏衍的小指。虽然很快就放开了,但这就够让裴景行高兴上大半天了。
“我也不信。”豆腐吃得开心,裴景行这次就不卖关子了,“他好像是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乍一听根本挑不出什么错处。可是啊,就是太无懈可击了,反而让人起疑。还有,如果因为这件事对他造成太大的惊吓,才让他记得那么清楚,那为什么今天只凭着挽朱几句话,就带着人冲进林子来救人了呢?他可是说了,进了这林子的人,就再也没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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