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温言,而后唰地转头去看温宁,再看炎飏,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三个人,从犯错,到赎罪,再到……
他又看回靠在病床上的,那个他深爱着的人,下意识地微微摇头。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
人生首次,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活在戏剧里,并且成为了戏剧冲突的主角。
可是他根本不想承受这冲突,他只想、只想……
病房里沉默着。
许久后,温言低声总结道:“就是这样。”
温宁跟着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请……不要迁怒于温言。”
温言的手放在雪白的被子上,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不敢看陆杉的眼睛,虽然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害怕。
“我……”陆杉终于开口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陆杉狠狠地吸了口气,高大的身躯发着抖。
他从千头万绪千疮百孔之中拼命理出一个念头,他攥紧拳头,说:“我不会跟温言分开。”
温言的眉心猛然一缩。
“至于其他的,”陆杉的目光变得既痛苦又狠厉,“等温言身体好了,我再计较。”
第55章 保护你
“师父,你们……先出去吧,我单独陪言言。”陆杉看着炎飏与温宁。
炎飏与温宁对视一眼,正要走,垂头靠在病床上的温言忽然说:“你也出去吧。”
众人一愣。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温言顿了片刻,接着抬起头来,对陆杉一笑,“你辛苦两天了,先去吃点东西。”
陆杉心中微动,脸色/欲言又止。
“我不会做什么的,更加不会想不开。”温言的视线转向没人的一侧,睫毛轻轻眨动,“我自己受过的苦,不会让我的孩子再受一遍。”
炎飏和温宁:……
这句话实在令他们无地自容,他们只得走了,陆杉心里叹了口气,对温言说有事喊他,也跟着出去了。
他顺手拉过病房门,回身把门彻底关严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温言弯腰伏在被子上,身体和手指正不断地发抖。
一瞬之间,他的胸口充满了心疼,简直想立刻冲进去抱住温言好好哄一哄,但想到温言的坚决,又实在不愿违背他的意愿。
陆杉握着门把手,隔了很久才终于忍着痛苦将房门轻轻推上,转身脱力靠上门边的墙,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炎飏走过来问。
陆杉睁开眼睛,将一近一远的两个中年人一一看过,攥着拳头克制地说道:“他在哭。”
这一下,炎飏和温宁又仿佛当众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
病房里,泪水从温言眼眶里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他不想让眼泪沾湿被面,于是便用手接着,可是他的双手根本不够用,很快,眼泪便从手掌边、指缝里滑出渗过。
他原本还是能维持住那张单薄的面具的,但陆杉来了以后,尤其是说出了那番坚定不移的维护他的话语以后,面具轰然破碎,他彻底地绷不住了。
一开始是多年的怨卷着对自己整个人生的怀疑,然后,它们一起被那个高大帅气的Alpha的强烈爱意一击击溃,此时此刻,他除了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的头嗡嗡作响,他的脸异常狼狈,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哪怕是陆杉。
……
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都配有家属休息室,陆杉、炎飏和温宁便坐在这里。
炎飏为陆杉点了一份外卖,陆杉默不作声地大口吃着,仿佛一个刚刚经历了饥荒的难民,越吃越快越吃越急,没过多久突然将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急促地喘息起来。
他的怒气积攒满了。
温宁坐在最远处,淡淡地说:“你要撒气,要审问,要报复,都冲我来吧。”
“我说过了等温言好了再说!”陆杉压着火气道。
“……对不起。”温宁攥着拳头垂下了头。
“我也……对不起你。”炎飏跟着说,“虽然这句话很没用,但是……”
“这句话你们明明应该去跟温言说。”陆杉怒极反笑,“你们……真地很奇怪。”
一时尴尬,炎飏和温宁默不作声,陆杉靠在椅子上暗自平息情绪,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地机械运动着。
许久后,陆杉说:“你们知道温言最需要、最重视的东西是什么吗?”
炎飏与温宁一愣。
“是人与人之间各种各样的联系。”陆杉说,“譬如他和他的助理宋钱,他们相互欣赏、配合默契,生活八卦也聊得来,这就是他最想要的工作环境和同事关系;再说蒙楝,包括林文琦,他把他们当做朋友,所以即便他们做事偶尔过火,他也不会真地生气,也正因此,林文琦最后才有机可乘。”
“而在所有关系里,他最缺少、最需要也最重视的,”陆杉认真地看着炎飏和温宁,“就是亲情。余家的小少爷余臣,温言在他身上投射的不仅是以Omega的身份活出价值的想法,更是亲情。因为余臣就是他想象中的弟弟的模样,他身为兄长,会责无旁贷地关心弟弟、维护弟弟,为弟弟解决问题,让弟弟依赖他崇拜他。还有温石,虽然他并不认可温石的很多观念和行为,但他不会记恨,因为温石是他爷爷,更实打实地对他好过。可以说,温言对于亲情,尤其是对你们这两个父亲,非常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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