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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兀的静了,相望了半晌,我们只觉尴尬,绞尽脑汁也闲聊不出话题了。故意忽略掉他那灼炙的目光,我忽然悟了些,人生百年也不过就是这样爱与不爱,舍与不舍间缠绕,沉溺着的人都还颇觉有趣。
    少清的xing子是月朗风淡,想当日朝夕相伴爱着时,我深觉这是优点。可如今,反反复复稀释了一切,往日的优点也成了眼下的缺点,着实的心涩。
    没隔多久,丫鬟们匆匆跑来,慌乱的禀报:柳姑娘,怡妃娘娘来了。点了名要见您,王爷不在府上,杨总管推脱不掉。
    轻愣了下,我无端的笑了。也许,是想对了,今日本就处处透着不寻常的味,与少清互望了眼,我缓缓起身,掷了句:没事儿,不必推了,我这就去。
    少清坚持要陪同前往,一路面色凝重。该说,最近见他都是这副表qíng,憔悴,肃穆。踏进正厅,行了礼,才发现丫鬟们个个噤若寒蝉。我偷抬眸,环顾四周,才瞧见了个陌生男子。
    方额广颐,满脸的胡渣子,腰板直挺挺的煞有气势。甚是粗豪,手却始终搁在腰间的佩剑上,好似随时准备束甲相争的样。
    这儿就是劭王府,按皇上的意思,尤大人在昶国期间就先安顿在这儿,委屈您了。游怡冲我略点头,淡楚的笑,媚得扰人心宁,大公子也在啊,那正好帮着默静打点下,这位大人是申国御使。默静,王爷不在,要劳烦你多关心着点了,可别让尤大人真觉着委屈了。
    见我没反映,少清径自领了命,直条条的打量起那位御使。
    可对方却没给出好脸色,眼神在我和游怡间溜了圈,后又傲慢的嗤哼了声,谦卑却又夹杂浓烈讽刺的开口道:都说昶国乃泱泱大国,人才济济,没想待客之道竟是如此。吾皇特派微臣来进贡,来昶国相谈求和事宜,微臣却连贵国皇帝的面都没见着,万事都由怡妃娘娘打点着。现在来了劭王府,也不见王爷来相迎,依旧还是个女人来cao持,这就是人人畏惧的大昶吗?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冷穆。虽是句句有礼,可也rǔ得彻底,游怡瞬间便惨白了脸色,有些尴尬的难以适从。眼色下意识的投向少清,显而易见的依赖。
    我默立在一旁,冷眼旁观,顺势而走的置身世外。看着少清全然不顾身份的,还是为游怡硬出了头,损讽着御使大人。
    字字刺得他正无地自容,目光环顾碰巧撞上我满含笑意的眸。瞬地,就把话锋折上了我。
    若说怡妃娘娘奉了贵国皇帝的旨特来招待,那也罢了。可这位姑娘呢,难道也是奉了你们皇帝的旨?
    一再提醒自己要暗忍,可我还是压不住心底沸腾的怒气,还真没想过有人会比胡公公更让我生厌的:尤大人说笑了,民女怎领得到皇上的旨,可替您cao持也不为过。如您所言,昶国确实人才济济,国运昌隆。可很不巧,那些您口中想见的人才,正是让您瞧不起的昶国女子才生得出的。
    默静唤我的是游怡,紧挨了上来,暗地里扯着我的衣袂。该是在示意我,别太冲动了。我很是费解的直视上她,有些诧异从前万丈雄心、趾高气昂的怡妃去了哪?
    就因为皇上的顺势打击,消散无形了吗?
    我正闪神,那边的御使大人就叫开了,硬端起男人的架势,却气得连胡子都在颤抖:不过是个无名女子,凭什么跟我讲话,在我们申国,女人连抛头露脸的份都没
    尤大人!他还没发泄完,门外就传来了劭王的声音,不愠不屈,气势方好。惹来了一屋子侧目,片刻后,才见他一袭青衣朗笑跨入正厅:大人是太挂念本王了吧,上回没能把酒言欢个尽兴就匆匆赶回来了,难怪你今日正犯冲呢。
    哈哈,还是王爷您最能意会微臣的心意。可奈何您贵人事忙,要见您一面还真不易。方才还嚣张异常的尤大人,顷刻就软了下来,话虽仍刺,气势倒是下了大半节。
    可见,他与劭王也算是相熟。言辞间,还透着些难掩的敬畏,我稳住气息,退回一边,唯自己知道见了劭王,软下的何止是尤大人,还有我。
    岂料,劭王偏是见不得我闲,忽而溢出口中的话惊了众人:本王确实有些事耽搁了,可算来,由这未来劭王妃屈尊相迎,也不算怠慢了你吧。这丫头被本王惯坏了,说话向来直言不讳,你莫放心上。
    哪里哪里,是王爷莫怪罪才是。微臣不知,方才冲撞了姑娘,还望王爷见谅。
    那边俩人寒暄客套上了,自得其乐。可瞧着四周,大伙皆静默着音梗在喉间,我微讶,能感觉到少清扫向我的迫人寒眸,可我顾不上他,我连自己都顾不上。迷惘,乱了头绪。
    含笑望了我眼,劭王没回头,眼神颇具挑衅之意的聚去了少清那儿:尤大人,这位就是本王先前跟你提过的夏侯大公子,趁今日都在,我们去内堂说话。
    尤大人嘻笑着点头,少清却僵硬在原地,寸步难行。眼神死死的胶着在我身上,直至劭王上前,附耳咕哝了几句,才见他不qíng不愿的随他们离开。
    临行时,劭王吩咐的极为自然,好似我当真快要成了他的王妃般:杨戚,去备些酒菜送来。默静替我送怡妃娘娘回宫,我有要事,走不开。
    我静立着,良久,未能回神。想从前,他万是不会让我和游怡独处的,可眼下这番安排却像是故意的。带着迷惑,我转头,正对上游怡yù言又止的目光。
    出王府后,见我yù骑马相送,她特邀我共乘一撵。语气里,有丝淡淡的亲近,我不确定她是真的变了,还是又一次的伪装。
    仔细算来,还真是头一回,我与游怡靠得那么近。只要稍稍移动身子,便能挨上她的肩,香浓的胭脂味扑鼻而来。不如前几回让我觉得腻味了,哪怕是静着,谁都不说话,我总觉仿佛契合的浑然天成般。
    总之不想再恨了,无关那张如出一辙的脸。而是相同的际遇,我们不过都是利益相争下,被牺牲的人罢了。
    许久后,她终于收回赏景的目光,悠悠的开口:这些从前看腻了的景,阔别后,才发现居然也那么难能可贵。
    我轻笑,算是回应。却挑起了她的好奇,柳默静,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吗?
    娘娘该是有更重要的事跟民女说吧。确实,我不想再问了。就因为为什么这区区三个字,我疲于算计了多时,倦了。
    她闭着眼,轻舒出气,看似比我撑的更累,我确实有太多事想跟你说,桩桩重要,可仍得分轻重缓急。有机会的话再说吧,现在,你听着,宫里头王爷都替你安排好了,贡酒的事胡公公会担下。至于少瑾,皇上也会不了了之。王爷想娶你,可听我一言,劭王妃这名号不是人人都担得起的,能走,就走远些。别拖累了自己,更别拖累了王爷。
    闻言后,我噤声,没端出任何该有的表qíng。冷漠的就像在听一桩与我无关的事,思绪紊乱。
    四周静了,入耳的只有途径的集市边,偶尔路过的仕女们称羡窃语声。她们笑得无心,诸不知撵内人,皆是失了心只留一躯空魄的。
    直到行至宫门边,在婢女们的搀扶下跨出撵。我才仰头,眼神纠缠的看向游怡,她又恢复了往日宜其皇家的高贵姿态,甚至不再看我一眼。
    我嗟叹,低哝出声,娘娘,保重看她身子轻震,而后不着痕迹的命婢女们进宫,我忽地柔笑,默默的离开。若是儿时挣不开既定的命运枷锁,现下,总该识趣了
    午后的劭王府格外静谧,偶尔有丫鬟们匆忙路过,我品着糕点嘻笑赏着门外的景。
    蓦地,伴在身旁良久的少清吐出话,让我顿时失了镇定。
    皇上想下诏替我指婚。
    他垂着眸,说得极淡。我一阵猛咳,呛得连眼泪都沁了出来。少清连忙递上茶,替我抚着背,好不容易才顺了气,我呆滞着,怕的便是如此这般谁都臆测不出的帝王之术。
    遥想上回宫里,他举剑相对,却只要求我好好待王爷。转首,又特地恩准少清三天两头的来王府叨唠。现下又忽然要为他指婚,一个无官无职的糙民,竟还劳了他的御口。
    你笑那么欢做什么?待我醒神,只见身旁的少清正笑得灿,敢qíng皇上许了他个美人不成。
    没什么,我不会娶第二个女人。
    他倒是说得认真,相识至今,还当真难得听闻他那么清晰的道出誓言。若早将以往那些不清不楚明朗了,烟蔼何生?
    若圣诏真下了,你有这能耐抗吗?劭王讪讪的音传来,微扬的唇角,看似心qíng甚好。进屋后,便大咧咧的坐下,抓起案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咀嚼了半晌,满足幸福的样微带几分初见时的天真。
    少清探手抚上眉,硬是将方才还皱得生紧的眉头熨平了,哝了句:王爷又怎么我没这能耐?
    眼看着这俩人就要扛上了,我斟了杯茶,直直的递给劭王,胡乱打起圆场:喝茶,别噎着。
    乖。不经意的动作,让他更得意了。丝毫不理会我的瞪视,他扫了少清,严肃了起来,自衣兜内掏出信,递给我:你的信。
    接过信,我慢悠悠的打开,心思暗自神游。渐渐的发现,劭王在我面前越来越不显修饰,几番出入都穿着便衣,发髻也随意极了。不再如以前般总会将自己jīng雕细琢一番,我喜欢他这样的不羁,在我面前的不羁。
    看完信后,我感慨轻笑,小心翼翼的叠好。抬起头,默默听着眼前俩人的谈话。
    你在这就好,还打算出宫直接去夏侯府找你。尤人大吵着闹着要喝两杯,非得让我叫上你一块。
    好。
    还真难得见他们这般平心静气的jiāo谈。
    信里说什么了?是少清率先顾忌到一旁闲置着的我,关切地问。
    也没什么,大师兄捎来的,说了酒庄的近况,重建的差不多了,让我不必忧心,还有二师兄和秦姐姐准备完婚了。我开心的笑,心是真的雀跃,打嫁入夏侯府至今,发生了诸多事宜。总算,有喜讯了。
    傻丫头,瞧你乐的。说着,劭王抬手,笑抚上我的发,溺疼的口吻:再过两天所有事就都完了,皇上也会解了你的禁,到时我派人陪你回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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