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可不可以继续打我,其实我身上没虱子,我昨儿刚洗了澡,香喷喷的
闭嘴,进去!衙役火了,没见过有人受罚还想讨价还价。没等那边县令下命令,他就揪起瘦小的ròuròu往坛子里扔了,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压着一些工人如法pào制。
谁都不敢喘气了,ròuròu的身形当真瘦得跟个猴子没两样,一些年长些的工人平时也都挺喜欢她。眼见这好端端的孩子,就要受这样的折磨,都跟着揪起了心。
一时间场面又乱了,坛子里的人拼命挣扎,衙役们死命的将他们往下按,盖上了盖子。三五个人合力压住一个坛子,任是有再多的求生本能,也挣脱不出来。ròuròu已经被呛得无法呼吸了,她死命的挥舞着手,下意识的想张嘴喊,一想到自己正待在粪坛里,又赶紧闭上了嘴,连眼都不敢睁开。
随着坛子里那些工人的挣扎,粪水溅了一地,原先立在旁边的人也看不下去了。一个个蠢蠢yù动,都想冲上前,声讨声响彻云霄。无奈,官兵们早料到会再一次引发bào动,早就加派了些人手,把工人们都制压得动弹不得。
董盎董盎,你眼力好,帮忙看看那个小鬼是不是老铁的儿子?念修一行人早就赶到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正躲在一旁的小山坡上窥睨着下头。谁也没料到,今儿的事会闹那么大,衙门竟然来了那么多人。
难得听见念修那么紧张的口吻,董盎定了定神,看了过去。确实有个小鬼,仿佛正在和县令说着什么,距离太远,他瞧不清对方的脸,可是按照那人的打扮和身形,又好像就是。
他正犹豫着,那边的念修突然站了起来,沉不住气了:管他是不是,这么欺负个孩子太说不过去了,阿盅把弓给我。
你疯了,冲动个什么劲,这样只会让我们也白白赔了命!见了这样的场面,很难让人不愤恨,可是董错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董错这么一吼,念修冷静了下来,他皱眉想了会,才道:董盎你人缘向来好,快驾马车去村子找些壮丁来帮忙。
董盎用力的点头,没有片刻的耽误,赶紧奔离了。马盅始终注视着下面的动静,眉头越揪越紧,早忘了最初前来是为了什么理由。眼看着,那些工人们就要坐坛子了,他只觉得心头酸极了。
剩下的三人原先是打算等董盎将人带来了再行动的,可看了片刻后,眼前场面开始混乱了,念修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已经被硬塞进坛子里的人,尤为注意那个孩子,他每挥一下手,都能揪起念修的心。
念修几乎已经能确定,那个就是老铁的儿子,他依稀记得那娃才十三四岁,怎么经受得起这样的酷刑。他忍不住了,轰地起身,吼了句:是男人的就别瞻前顾后,跟我下去,翻了那些坛子,救出几个是几个,要是真搭上了命,也认了。总之,我不能眼睁睁这样看着!
我跟你去。马盅也跟着起身,冲了下去。他不计较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只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想来,有几分血xing的人,见了这场面谁能按捺住的。
喂,等等我!最后反映过来的人是董盎,他正震撼在入眼的画面中,半晌都没回过神。意识过来后,匆忙的追了上去。
ròuròu还在挣扎,隐约她觉得周围静了好多,刚才还沸沸扬扬的扑水声,仿佛少了。她开始觉得全身无力了,心里不住念着病榻上的老爹。记忆来回翻转了很多回,从老爹连夜带她逃来临阳至今,他们的生活里从来没有欢笑,可是ròuròu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不能死,若是死了,老爹也活不久。有了这信念,她又奋力的挣扎了起来,怎么也不愿意认了这宿命。黑暗中,ròuròu突然感觉到一阵振dàng,紧随着夹杂着尘土的空气扑面而来。先前的臭味稍淡去了些,她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周围震耳yù聋的喊声中,有一道苍劲的吼声传来:真氖抢咸亩樱⒅眩染人〈肟 ?
好,我在泉边等你们!马盅不是扭捏的人,自然知道眼前的qíng势,容不得他思前想后。他挥手用着从衙门偷来的刀,胡乱砍了几个试图阻拦他的官兵,用尽蛮力把ròuròu抱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往外头冲去。
念修和董盎还在一个个奋力的推翻坛子,工人们也乱了。眼见官兵们都冲上前去抓念修他们,就闹腾开了。远处,隐约传来了喧闹人声,念修看了眼,笑了,知道是董错那小子把人带来了。
县令眼见事qíng闹得有些不可收拾了,赶紧钻进先前乘坐的轿子逃了。胡大叔说来也是个xingqíng中人,吃着衙门的饭,虽不能明着帮助众人,暗地里也使了不少劲。
别打了,快逃吧!董错见念修用力的拉住一个老人,猜测那大概就是阿盅的岳丈大人。见要救的人都救到了,也无心恋战,得罪了官府,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便招呼大家逃了,还不忘帮念修一块扶着那个已经吓傻了的老人,混迹在人群里,往外边逃了去。
~﹡~﹡~﹡~﹡~﹡~﹡~﹡~〖。笙乐嫣宁。〗~﹡~﹡~﹡~﹡~﹡~﹡~﹡~
摊坐在蝶泉边的时ròuròu,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力,多少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壮小伙,她不甘在人前表现出软弱,只好絮絮叨叨的骂开了。
见鬼去吧,什么狗屁县令老爷,简直就是个衣冠禽shòu!哪天我要是飞huáng腾达了,非得把他剁成泥,还不够,我要把他全家都抓来坐酱坛子。还坐什么酱坛子,直接扔粪坑里去得了
喂,你是不是该先去洗个澡。马盅盘错着双手,正靠在树gān上,好笑的看着眼前的ròuròu。以往只是见过几回面,并没有深jiāo过,这会他才发现,这老铁的儿子还真是逗。
我也知道啊!ròuròu仰起头,很快脸上的傲气就冲淡了,她扁了扁嘴,模样很是可爱:可我没衣裳换,大哥你能不能替我去搞套合身的衣裳,千万别去通知我老爹,他要是急坏了身子,我跟你急。
嗯,我知道。你先洗吧,洗gān净些,别留了味让你老爹多心了。我去给你弄衣裳,一会就放那堆芦苇里,你自己换上就是了。
喂。眼看马盅就要离开了,ròuròu匆忙的唤住了他,难得做作了起来:你你一会不准偷看,我有怪僻,不喜欢别人看我洗澡。
马盅觉得好笑,眼神从上到下将她审视了遍,嘟囔了句:你有的我全有,有什么好看的。
一直到马盅的身影消失在了ròuròu的视线里,她才放松了几分,站起了身子,随意搭了句话,是呀,可是你有的我没有话还没抱怨完,她就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恶臭,下意识的皱起鼻子,赶紧躲去芦苇堆里,脱了衣裳,喜滋滋的跳进了蝶泉里。
以往ròuròu洗澡,都是趁夜一个人溜来蝶泉的。她将自己这女儿身瞒得很辛苦,好几回,看见隔壁的姑娘们总是白白净净的,再瞧瞧自己这满身伤痕的身体,她就会觉得心酸。却也从不敢把这qíng绪表现出来,生怕老爹多心了。
冰凉的泉水顺流而下,自然的冲刷着她的身体,这种沁凉感让ròuròu舒服的闭上了眼。最后她索xing把头也钻进了泉水里,用力洗着自己的头发,一想起那味道,她就觉得反胃。
喂,小铁,阿盅让我帮你把衣裳放在这,你要不要我帮忙?远远的,念修转着手中刚借来的衣裳,瞧见了蝶泉里那道身影,好心的询问了句。
却没料,惹来了一声刺耳拔尖的叫声,这叫声好像屠宰场里濒死的猪,让念修很不适的皱起了眉头。跟着,他扬起了眸,正想埋怨这小鬼几句,话还没出口,整个人反倒僵硬在了原地,没了反映。
还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扔下衣裳,滚一边去!ròuròu镇定的很快,也不遮掩什么了。反正该看被看了,不该看的也被看了去,她只是转过身,怒气十足的咒了句。
心想自己现在这模样,怎么着都吃亏,等穿好了衣裳再跟他好好计较。
哦哦念修还没回神,傻傻的扔下衣服,他倒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往旁边走去,虽想着不看,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又回了下头,依旧觉得不敢置信。那个总是脏兮兮的小鬼,竟然是个姑娘!
只有十四岁的ròuròu,尚还没有姑娘家该有的亭亭玉立,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偏偏念修仔细看了,近在咫尺,瞪大了眼看,ròuròu确实还没有姑娘该有的东西,可也没有男人该有的。
念修只是见到了个稚嫩的女孩,披散着发,回眸微嗔的瞪视着他。双颊有些嫣红,发尾正滴着水,有几分那年纪不该有的妩媚。他不敢再多想了,怕自己的心智会跟那个变态马盅差不多了,只好匆忙的窝去一旁,静静的等着她。
喂,你叫什么?没多久,ròuròu就穿戴整齐出现在了念修面前。身上那条灰漆漆的长褂,掩去了她先前的风qíng,眼下,活脱脱个俊俏男孩。她正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念修,语气里是与生俱来的傲气。
余念修。念修觉得自己像被蛊惑了般,竟傻愣愣的一五一十回答着。很快,他就打了个激灵,不就是看了她身子嘛,gān吗像做贼似的。于是,他也站起了身,凭着身高的优势,俯瞰着ròuròu:你呢?
时ròuròu。ròuròu觉得自己有求于他,也不跋扈了,软下了几分。可转念想起了儿时,蝶泉边那个肆无忌惮笑话她名字的混蛋,她又赶紧改口:时云龙!
云龙?很不错的名字,不过我更喜欢ròuròu,呵呵,我请你去吃饭吧,想吃什么?说不上为什么,念修觉得眼前这女孩让他觉得亲切。
可以给我老爹带吗?我爱吃ròu团子,老爹也爱吃ròu团子。ròuròu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尴尬,只是眨了眨眼,一脸央求:还有,能不能不告诉别人我是女孩,老爹知道了,会生气的。
ròu团子!哈哈,真是个活宝。念修忍不住笑了起来,熟络的抚着她依旧湿漉漉的发,动作自然的像和她认识了好久般:好,我不说。云龙这名字是用来给外人叫的,往后我叫你ròu团子吧。走,我们一起买ròu团子,看老爹去。
念修开始庆幸,幸好没让董家兄弟和阿盅跟来,不然ròu团子的身子得被多少人看了去。想到这,他扬起了一丝笑意,很淡,却很慑人。ròuròu仰头,静静的看着他,她喜欢这个哥哥,因为他喜欢她的名字,没有笑话她,不想以前那个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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