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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句话,九金就把所有事定了局,中堂里也乱了,有人欢喜也自然有人忧的。
    子七怔愣着,说不出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九金。不禁想起了何静前些天说的话,就算九金是真傻,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家,怎么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给人家,要真发生了,那人定是她爱的,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她爱的,爱到许了身子又许了一辈子,他还有什么份儿去阻止?
    相较之下,本该很开心的项郝和九金也沉默得很不寻常。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师公的眼睛,有一种说不清的心虚感,甚至觉得自己利用师公。可是娘说过的,女孩子不用太聪明也不用太能gān,像她这样傻傻的挺好,只要嫁对了人就好。娘还说过,不要太执着,不是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就能幸福的,不如嫁一个会待自己好的,彼此有没有爱不是那么重要,即使往后被伤了,也不会那么痛。
    第三十六章
    定亲了,可是九金很烦躁,一点都没有喜悦的感觉。
    原因不在她身上,而是她那个宝贝爹爹,一个劲地说就要出嫁了一定要学点东西防身,这样以后就不用太仰赖夫家,不会受气了。可想而之,她爹除了教她怎么叠山造园还能教什么。
    什么是对景呀?唔不就是对面的景嘛,这问题问得好蠢。借景?就是用借来的石头堆出来的景吧。还有隔景,不就是把一个好端端的地方一隔为二嘛九金四仰八叉地倒在椅子上,捧着书自言自语,心不在焉地模样。
    段老爷摇了摇,忍不住打断了她,九金啊,最近你怎么也不去道观找你师公玩?
    嗯?九金眨了眨眸儿,没想到段老爷会突然这么问,便傻笑了起来,打算随便糊弄过去:观世音说,成亲前不要一直粘在一起,容易腻的,成亲以后有一辈子呢。
    你跟你师公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段老爷很早就想问了,好不容易才憋到现在。
    我忘了。有些事是忘不掉的,就是不愿意再想起了。
    忘了?段老爷打量了她好一会,只瞧见她憨笑摆弄着手里的书,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既然这样,他也就不打算深究了,比起这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想知道,九金,你跟爹说真话,你是不是喜欢你七哥哥?
    这话,让九金的笑容冻结在了嘴角边,愣了好半晌,她才若无其事地回道:喜欢啊,我也喜欢爹,喜欢观世音啊,你们待我好嘛。
    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样子是骗过不段老爷的,长辈都会比较老jian巨猾一点。
    果然,段老爷语重心长地叹了声,笑着劝道:如果真是这样就最好了。子七还不定xing,我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清楚得很。他现在就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由着我们安排他和小静的亲事,早点成家也好,学点担当。其实吧不是我和你娘嫌弃你,而是我们跟何家有婚约在先,我们不想委屈了你,也不能失信于人,毕竟小静也等了子七那么多年了
    嗯?九金抿着唇,轻哼了声。所以呢?他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嗯,往后小静就是你大嫂了。她为人知书达理,应该能跟你相处得不错。
    九金垂下头,没再说话。原来他们就是想要她别有太多心思,微笑送上祝福,并且好好敬重大嫂,哪怕是假装也要装出其乐融融的画面。
    九金?见她没反应,段老爷不太放心地唤了声,怀疑自己会不会把话说重了。
    啊?这一边,九金却一副刚回神的模样,傻傻地眨了几下眼帘,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糟了,我忘了喂乌guī了。爹,你继续哦,我等下再来陪你玩。
    喂、喂这是怎样啊?他是在很认真地教她叠山造园啊,她走了,让他一个人怎么继续啊。
    可是不管段老爷怎么叫,九金都没有回头,一个劲地往外冲,好像这一刻除了乌guī,任何事物都占据不了她的心思。
    其实她压根就记不得那两只乌guī了,心里不断地回响着段老爷的话。
    原来,想教她东西是假,所有人都看透了她的心思就除了段子七,可是看透就看透嘛,做什么还非要这样叮咛一下,难道大伙还以为她会去砸礼堂不成吗?有毛病啊,她好歹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做什么要去眼红人家?!
    不眼红,不眼红,就不眼红九金一路碎念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心qíng,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开心点。她做过市场调查了,她的未来夫君一点都不比七哥哥差,所以完全没有理由不开心嘛。
    小姐
    九金才刚跨进院子,落凤就迎了上来。
    瞧见她哭丧着脸的样子,九金不禁拧起眉头,你做什么啊?难道因为我嫁得太好了,所以连你也开始嫉妒我了?
    我倒是想嫉妒,可是落凤吞吞吐吐的,目光不断地往院子里的空地上飘。
    咦?我的聘礼呢?!顺着她的视线,九金发现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空地上原先明明摆放着一堆聘礼的,难道这么快就被人收拾了?她本来还想挑些好东西拿去卖的耶!
    少爷他他一早把聘礼拿走了,说是要还给死老头,把婚事给退了。
    那、那、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呀?就这么给退了?要不要这样啊,他有那么恨她吗?恨到非要把她的所有后路都赶尽杀绝。
    我听龙套说,聘礼是退了,可是师公坚持不肯把婚事给退了,后来一群道姑把少爷赶出道观了。再后来,少爷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小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不是非要你说话,哪怕跟我个眼神jiāo流也好啊小姐给她眼神了,是狠狠地一瞪,因此落凤心定了,闭嘴了。
    你是说,师公就这样把聘礼收回了?!
    落凤点头,九金于是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这一刹那,她有一种感觉,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什么。师公在这个时候,带着聘礼来定亲,真的是因为想娶她吗?还是仅仅因为同qíng而已,不想看她太难堪?要不然哪有人就这样会轻易地把聘礼收回的呀。
    嗳?小姐,你要去哪呀?
    找你们少爷去!
    小姐,不要去啊,你会被少爷折磨死的
    我要翻身了了了了了
    小姐壮志雄心地回声不断飘dàng在院子里,说不清为什么,落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小姐敢翻身了是好事,但是能不能成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以刚才少爷带人来拿走聘礼的表qíng来说,小姐就这样鲁莽找去的下场是可以预计的。
    作为一个有觉悟的人,九金开始发现这个家没法待了,这里容纳了一群蛮不讲理的人。
    观世音和爹都防着她,生怕她在七哥哥婚礼的时候闯祸,拐弯抹角地劝啊劝的,但是但是!他们为什么不防着自家儿子啊,竟然就让他这么着险些把她的姻缘给毁了!现在是怎样,只许他娶妻,还不准她嫁人了吗?
    越想越觉得生气,九金冒着火直冲向子七的院子,四周静得有些许不寻常。按理说才用完晚膳没多久,平时七哥哥的院子总是很热闹的,龙套会带着一群人闹腾,今天活像个冰窖似的。
    只有七哥哥的屋子里透出烛火。她犹豫了一下,想转身离开,又想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替她退婚,陷在两难间纠结了很久,最终九金一咬牙还是冲了上去。才发现龙套红着脸,倒在房门外,抱着一个大酒坛,嘴里时不时地溢出落凤的名字。
    房门没有锁,虚掩着,光影从fèng隙间透了出来。
    生怕他一会儿拿家教问题说事,九金踹开龙套,很有礼地敲了敲房门,等了片刻,没人应,她又敲了几下,终于房门被打开了,子七背光站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qíng。
    互看了些会,他忽然伸手把她拉进房,又用力关上了房门。
    你
    九金刚想开口,就被他冷冷地打断了,别让我听到死老头的名字。
    哦。她本来就没打算提到师公的名字嘛,你为什么退了我的聘礼?
    因为那是死老头送的。
    呐!是你自己先提的,不关我的事哦。九金想把罪推给他,然后才问:那师公收下那些聘礼了,还会不会娶我?
    他若真心想娶你,会那么不把那些聘礼当回事吗?他冷笑着,有些不明白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那些也不过只是形式嘛。虽然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九金却依旧自我安慰着。
    唐九金!他不是为了娶你才回来的,而是因为听说你死了才想到要回来看看!
    你做什么要把话讲得那么明白喏九金搅着衣裳,埋怨地扫了他一眼,有些事qíng朦朦胧胧的不是挺好嘛,做什么一定要搞那么清楚呀。
    那你又做什么等了他三年还嫌不够,还要继续再等大半年?我不过就想问你要几天时间而已,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几天和大半年是什么区别啊,就你那种在墙上画竖线的办法,几天顶多占据整面墙的一个小角落,三年又大半年会把墙都画满!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小角落没什么分量?那好啊,你也给我三年又大半年啊,到时候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有个上清宫了不起啊,我弄个下清宫来玩玩;呃送一堆价值连城的聘礼就很拽啊,娶妻而已啊,他当是来买猪的啊,价格合适就能带走么,呃穿着道袍就以为自己比较帅吗?我改天穿个袈裟试试看
    有点不对劲啊,他好像越来越语无伦次了,讲话就讲话嘛,还不停地呃、呃、呃。九金嘟着嘴,皱起眉头,凑近地嗅了几下,一股浓烈的酒味窜进她的鼻息,你喝酒哦?!
    是啊,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喝啊,女儿红,我爹藏的。说着,他费力地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摸啊摸,总算摸出了个酒坛子。
    你爹有毛病哦,藏女儿红做什么啊?又没有女儿,弄得跟真的似的。
    哦,他说他有先见之明,可以等你出嫁的时候拿出来喝了。子七眯了眯有些朦胧的眸子,摇了摇酒坛子,只听到几滴酒在坛底晃dàng的声音,呃被我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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