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生气,可是方才拉着人家抱怨,为什么不写信的人,好像也是她吧。果然做梦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好吧,纪清晨也就不故作大方了,她问道:那柿子哥哥,你为什么没给我写信啊?
你不是还没开始习字?裴世泽轻声说。
所以就算给你写了,你也看不懂,有什么话倒不如等见面的时候再说。
纪清晨没想到他的理由,居然真的就这么简单直白粗bào。好吧,目不识丁的人,果然是不受人待见的。
觉得受到了歧视的小姑娘,登时呜呜呜了半天,然后抱起面前的碗,怒而又刨了一碗米饭。
等吃完之后,她摸了摸自个的肚子,好饱。
别气了,裴世泽等小姑娘放下碗后,才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摸了两下,温柔地问:要不我们去dàng秋千?
三公子,小姐的身子樱桃有些着急地说。
我没关系的,我在chuáng上待了好久,我要出去走走,纪清晨立即嚷嚷道。
倒是裴世泽说道:外面阳光不错,我带着沅沅出去逛逛。
就是,我想晒太阳,我想出去走走,纪清晨立即表示,虽然她这会身子还没全好,可是却不想一直闷在房中。
裴世泽伸手便将坐着的小姑娘抱了起来,手臂托着她软软的小屁股,掂量了一下,长高了,也重了点。
纪清晨:人家是女孩子啊。
临走的时候,裴世泽又叮嘱丫鬟,将房间的隔扇都打开。
这样四处通风,有利于你的病qíng,裴世泽见小姑娘盯着他看,轻声解释。
柿子哥哥,你懂的好多啊,纪清晨笑眯眯地,一双大而又萌的眼睛,也笑成月牙了。
中秋节刚过,园子里的桂花依旧还未落尽,曼妙的花香弥漫在园子,叫人心旷神怡。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明媚,金色暖阳照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纪清晨只觉得许久都未曾见过这样的阳光,欢喜地从裴世泽怀中下来,拉着他的手,便朝dàng秋千的地方去。
只是她一直好奇地,便问他:柿子哥哥,你这次来真定,是有事qíng吗?
裴世泽不愿骗她,点头道:是有些事qíng,只是不待纪清晨再问,他又说:只是小孩子不能多问。
好吧,那她就不问了。
可等他们到了秋千架子附近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那边竟然有人,只听银铃般地笑声,真是一声赛过一声。
因着秋千上的人是背对她的,不过她却认出了站在旁边的丫鬟,是三姐纪宝芸身边的大丫鬟。
裴公子,七姑娘,丫鬟瞧见他们过来了,立即屈膝请安。
此时还坐在秋千架上的纪宝芸,忙是娇声喊道:蓝烟,快些放我下来。
蓝烟伸手便去拉秋千,只是先前秋千dàng地有些高,一时间竟是停不下来。等过了许久,秋千彻底停下后,纪宝芸这才从上头迈下来。
她伸手理了理鬓角,有些羞涩地说道:一时贪玩,叫裴公子见笑了。
纪清晨瞧着她三堂姐,这羞涩娇俏的模样,心底憋不住地想笑。只是身边的裴世泽却是比她淡然多了,声线平稳地说:三姑娘客气了。
不过随后,又听裴世泽问:不知这秋千,三姑娘你可还用?
纪宝芸见他主动与自己说话,心底又羞又喜,伸手抚了下鬓角,声音柔地像是chūn日里从山涧缓缓流过的溪水,自是不用了。
她微微颔首,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似又要说话。
可是裴世泽却已将纪清晨一把抱了起来,越过纪宝芸主仆,便将小姑娘放在秋千上,说道:抓好了,这次不能dàng很好,你身体还没全好。
纪清晨乖乖地点头,便伸手抓住两边的绳子。
裴世泽站在一旁,将绳子悠了起来,只见小姑娘有些不满地喊道:柿子哥哥,再dàng高一些嘛。
纪宝芸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玩的旁若无人,仿佛瞧不见她们的存在般,心底的又羞又喜,登时变成了又恼又怒。
还是她的丫鬟低声说: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纪宝芸瞥了一眼,玩的正高兴地的两人,气地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纪清晨有什么了不起的,小丫头片子一个,我看那个裴公子纪宝芸一路上忿忿不平地说道。
蓝烟见她声音这般大,忙是朝着两边看了看。
只是转过角落,就见对面来的人,竟是大姑娘。蓝烟赶紧扯着纪宝芸的袖子,谁知纪宝芸还在喋喋不休。
一直到她抬头,瞧见对面的纪宝璟,吓得立即不说话了。
三妹,你瞧见沅沅了吗?纪宝璟走过来,纪宝芸和丫鬟脸上都同时出现了瑟缩。
纪宝芸打小就怵纪宝璟,虽然纪宝璟没有对她做什么实质xing地伤害,可是那种对长姐的畏惧,却是在长年累月里,落在了心里。
纪宝芸生怕自个方才的那番话,叫纪宝璟听见了,只是瞧着她的模样,又不像是听见一般。于是便指着后面,说道:方才我瞧见裴公子正领着沅沅,在玩秋千呢。
说着,她便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大姐,沅沅这几日正病着呢,裴公子也太不会照顾了,竟是还带着她出来玩。
她这话说的倒是有趣了,纪宝璟不是没瞧见过她看裴世泽那火热的眼神,今个竟是在她面前诋毁裴世泽。
于是她淡淡道:劳你费心了,你这话我会帮你转述给裴公子的,好叫他下回好好学学,怎么带孩子。
其实纪宝芸在她面前说这番话,那就是吃定了她心疼沅沅,想叫纪宝璟对裴世泽产生不满。就算纪宝璟没什么表示,她也能小小地出一口气。
可是纪宝璟突然这么说,反叫她唬了一跳,当即便道:大姐,算了,这么点小事,又何必伤了和气呢。
既然知道是小事,三妹以后便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纪宝璟瞥了她一眼,气势十足,直说的纪宝芸无地自容。
纪宝璟领着丫鬟离开后,纪宝芸气地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只是这次却没再说,她有什么了不起这样的话。
纪宝璟找到纪清晨的时候,她正坐在秋千上,仰着头和旁边的人说话。裴世泽一向冷漠俊逸的脸庞,也变得有些柔和。
柿子哥哥,你这次会在真定待很久吗?纪清晨有些期待地问。
可是裴世泽看着她的眼神,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久之后,他低声问:沅沅,你想去京城吗?
京城?
纪清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是去过京城的,为了成亲而去的。她的未婚夫金榜题名,所有人都告诉她,日后她要成为官夫人了。她将摆脱商贾之女的名声,嫁给一个年轻有为的丈夫。
可是结局,却没像别人说的那般美好。
她被退婚了,而且还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所以她对京城,没什么好感,她也并不是很想去京城。
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吗?纪清晨错开话题,问道。
裴世泽见她问,还以为她是对京城有兴趣,便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并不热忱,声线还有些偏冷,可说出来的话,却叫她陷入一种热闹的场景中。此时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天桥那热闹非凡地吆喝声。
摩肩擦踵的人们,两边的小贩儿正卖力地吆喝着,滚热香甜的赤豆元宵,鲜香美味的鱼ròu馄饨,刚出炉的鹅油烧饼,沿街挂着的烧鸭烧jī,那些都是京城的记忆啊。
其实她在京城也待过许多年,只是头一年是人呆着,后面便是魂魄在那里待着。
要论好玩,京城自是好玩的,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爱去京城。那里能找到长白山的人参,也能卖到昆仑山下产的白玉,还有滇缅的翡翠,云南的白茶。但凡是这广袤大地上有的,在京城就没有找不到的。
没人会不喜欢在京城待着的,就是那些做官的人,谁愿意天南海北地跑着,若是可以,谁还不是费劲了心思,调入京城,做个京官啊。
所以纪清晨能明白裴世泽问她这话的意思。
沅沅,纪清晨刚想问他话时,就听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抓着秋千架子,回头瞧着,是大姐姐。小姑娘一下便从秋千架上蹦了下来,而纪宝璟也走了过来。
她瞧着裴世泽,颔首打招呼道:三公子。
纪姑娘,裴世泽也点头,却是想起了温凌钧,他上月随着三通先生回了京城,回来后叫人给他送了封信,大意便是,他心意已决,势要成功。
大概就是不成功,便要成仁了。
裴世泽没回信,只是等着他成功的消息,不过现在看来,想必前路还是漫漫。
沅沅,真是劳烦您了,纪宝璟拉着小姑娘的手,热乎乎的,额头上还有汗珠子,瞧着出来动了动,反而小脸红润了起来。
裴世泽点头,说道:无碍。
她又说:父亲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祖母院子里,等着您,所以请你过去。
纪清晨看着大姐姐,有些严肃地模样,登时便打心底觉得奇怪。先前裴世泽虽说小孩子不要多问,可是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真定的。爹爹此时应该在衙门里的,却被祖母叫了回来,那么他这次来,应该是因为纪家的事qíng了。
一想到这里,她便有些担心了。
裴世泽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轻声说:你与你姐姐先回去,待会我再去寻你。
纪清晨乖乖地点头,只是小ròu包子脸上,挂着担心,却叫他看地心头一暖,他微微摇头,低声说:没事的。
待他走地看不见影子了,纪清晨才问纪宝璟,大姐姐,你知不知道柿子哥哥,这次是为了什么回来的啊?
纪宝璟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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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延生一脸严肃地坐在下首,而坐在罗汉chuáng上的老太太,面色有些难看,她一直拽着手心里的佛珠,佛珠一颗又一颗地在她指尖掠过。
当裴世泽进门后,她迅速地抬起头。
此时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老太太柔声道:世泽,不必多礼了,坐吧。
裴世泽朝着两位长辈行礼,这才在圆凳上坐下。
世泽说的事qíng,就是这样的,在裴世泽将事qíng因由说完之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灰败。遇到这样的事qíng,怎不叫人打心底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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