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京城也是多亏了方文渊帮忙,所以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希望帮上好友的忙,这样也能报答他之前的恩义。
所以他立即激动地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便叫他送些料子进来。
好呀,正好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呢,裁了衣裳我可以穿着进宫参加宴会,纪清晨笑眯眯地说道。
曾玉衡一听进宫,心下都颤抖了。他乃是读书人,这般寒窗苦读十几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效皇上。他自然是没那个身份见皇上的,可是一想到面前这小姑娘的亲舅舅,便是今上,曾玉衡这个便宜舅舅,难免有些汗颜。
待他晚上回去后,便与荣氏说了一声,他明日要出府一趟。
荣氏自是问了原因,待听到是为了这件事时,她登时便拍手称就好。方文渊待他们一家的恩qíng,荣氏自然是盼着他家里的生意能红红火火呢。
说吧,她又是苦笑了一声,说道:昨个大姐便叫了人来给咱们做衣裳,我虽说不要,可却拗不过大姐。光咱们铨哥儿,大姐就人做了六套,你说小孩子家家的,哪里便需要这样多的。
荣氏知道曾榕待他们好,可她总觉得自己一家三口住在纪家,已是给曾榕添麻烦了,这还又是给他们做衣裳,又是给他们添置新东西。况且她还听说纪家还没分家呢,所以她怕曾榕这般补贴他们,会叫大房瞧见了说闲话。
曾玉衡听着她的话,知道她是一心为大姐姐考虑,心中又感动又伤心。
他安慰道:你不要太过忧虑,姐姐如今在纪家也是当家主母。只希望我明年能高中,别辜负了姐姐的一片苦心才是。
次日,他便出府去找方文渊。方家在京城的铺子已找到了,这会子正在刷油漆,待年后才会开张。方文渊就住在铺子后头的小院子里,所以他一上门,就正巧撞上了他的小厮拎着大包地东西进门。
这是怎么了?他瞧着小厮手里的东西像是药包,便担忧地问道。
小厮立即道:曾爷,我家少爷自打来京之后就病了,这几日病地越发沉珂,这是我去药铺上抓的药。
曾玉衡一听也是着急不已,便随着他去了后院,待进了屋子,就闻到里头一股子浓浓中药味道。待他走到chuáng头,就见方文渊躺在chuáng上,脸颊泛着不正常地殷红,瞧着高热地厉害。小厮正想叫他,却被曾玉衡制止了。
待到了外间,他便问道:到京的那日我瞧着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才几日的功夫,便病地这般厉害了?
曾爷你是有所不知,全都是这铺子闹腾的,小厮叹了一口气,便是说道。
原来方文渊来了京城的时候,才发现铺子竟是还未修缮好,就连外头的门匾都还未制好呢。再问过,才知道原来的掌柜的竟是撒手不管了,他查了帐薄上,见原本装修铺子用的银两,竟是全都不见了。
待他要去找那掌柜的,才知道如今人家竟是攀上了高枝,也不知走通了哪条路子,竟是打通了侯府的路子。
方文渊一时寻那掌柜不得,却又不能对铺子撒手不管,只得又拿了银子出来。结果他心底着急铺子的事qíng,又因为银子被偷走却又找不回来,实在是憋火,竟是一病不起了。
曾玉衡心底也是生气,可是却又想不出法子。
没一会,方文渊便醒了过来。丫鬟出来请他进去,曾玉衡见他要起身,立即道:方贤弟,你还是躺着吧,可千万不要起身了。
我这般模样,倒是叫曾大哥你见笑了,方文渊苦笑一声。
曾玉衡登时便道:方贤弟你说地是什么话,你也真是的,便是连病了,都瞒着我。若不是我今日上门来,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方文渊不说话,曾玉衡便咬着牙,说道:这件事你且放心,待我回去,便请我姐夫帮忙。便再是侯府,也得讲个道理不是。哪有纵容着家中下人,在外头这般欺负人的。
曾大哥,这事还是算了,不过就是千两银子罢了,这点钱我方家倒是不心疼,方文渊苦笑一声,说道:我担心的是我华丝纺的印染方子,这乃是我父亲当年亲自前往各地收集而来的。这个掌柜的在我家已有十几年,若不然我父亲也不会放心叫他上京来。
只是没想到,真的叫他攀上了高枝,竟敢真的这般做。
前两日方文渊才发现,前面那家原本做酒楼的铺子竟是被人盘了下来,说是要改成买布料的。后来他一打听才知道,竟然就是那个掌柜盘下的。
这真是欺人太甚了,曾玉衡咬牙怒道。
方文渊苦笑,人家若是正常做生意,他自然不说什么,可是这会却是冲着他们方家来的。此时方文渊不由想起了在江南时,父亲的为难。
每年华丝纺不知要孝敬多少两银子,打点上上下下,那些人只不过动动嘴皮子,便能剥削走华丝纺近三成的利益。
一想到这些方文渊便打心底苦笑,他怀疑这次的事qíng,是有人盯上了他们方家。
曾玉衡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毕竟这些事qíng并非发生在华丝纺一家身上。不过他倒是安慰方文渊道:说来今日我带了个好消息给你。
待曾玉衡把纪清晨想要他家衣裳料子说出来时,他见方文渊脸上并无太大激动,便又说:你可别小瞧这个纪七姑娘,你可知她亲舅舅是何人?
方文渊初来京城,自然是人生地不熟。
她亲舅舅可是当今圣上,她也与我说了,若是你的料子新颖又别致,她今年进宫参加宴会,便会穿上,曾玉衡一口气说道。
这会方文渊一下便坐了起来,激动地问道:此话可当真?
若是真的能叫这样的贵人瞧中自家的料子,对华丝纺日后在京城打开销路,那可是极好的。况且与这样的贵人结地善缘,日后只怕也是个依仗呢。
难不成我还会诳你不成,曾玉衡见他这般jīng神,登时笑道。
方文渊立即歉意说:曾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曾玉衡自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所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了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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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曾玉衡回去后,便又在曾榕院子里遇上了纪清晨,只得将方文渊病了的事qíng告诉她,说他不能亲自送料子过来,倒是可以派人明早送到家里。
病了?严重吗?纪清晨满心地担忧,大哥那xing子就跟老水牛似得,便是病了累了也从来都不知道休息的。
曾玉衡怕她对方文渊不满,只得如实道:有些严重,已经好几日未曾下chuáng了。
居然这么严重,纪清晨登时露出担忧地表qíng,又追问:可请大夫了?要不拿爹爹的帖子,请万太医去一趟吧,万太医素来会处理高烧症状。
她一连串说完,便是连曾玉衡都傻了眼了。
可还没等曾玉衡开口呢,纪清晨便已经对曾榕说道:太太,那位方公子怎么说都是对曾舅舅有些恩惠的。咱们应该知恩图报吧,所以你拿了爹爹的帖子,叫人去请万太医,上门给方公子瞧瞧病吧。
曾榕没想到她待曾玉衡的事qíng这般上心,当即便心底感动,只是她有些为难地说:这事总该与你爹爹说一说吧。
毕竟是请太医给一介商贾瞧病,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我与爹爹来说,放心吧,爹爹不会生气的,纪清晨保证道。
曾榕见她这么说,只得点头,便是拿了纪延生的帖子,叫人去请万太医了。曾玉衡怕小厮不知道方文渊住在何处,便也跟着去了。
你啊你,就是这般热心肠,曾榕搂着她,认真地说道。
纪清晨心底有些尴尬,却不得不接下这个大帽子。其实她不是为了曾玉衡,她是舍不得大哥。
这么多年来,她在京城,爹爹、娘亲还有大哥都在江南。虽然这一世,对他们而言,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可是在她心中,她却一直记得他们待自己的好。
前世时,爹爹的愿望是将华丝纺发扬光大。可偏偏她前世身死后,大哥便回了江南。从此华丝纺再未踏上京城。
她知道爹爹和大哥是受了乔策的威胁,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有威胁自己的事qíng存在呢。
这一世,她不仅会帮着他们在京城立足,她还要叫华丝纺真的名扬天下。
☆、第111章 踏着祥云
正月初一,宫中设宴。
纪清晨端坐在席上,只是周围不少人都往她这边瞧过来。她素来喜好地淡雅素净的衣裳,便是颜色也都是浅碧、浅蓝这样的颜色。可今日她一身浓艳至极的衣裳,把她整个人都衬托地明艳华丽,与平日里简直是判若两人。
朱红色云锦广陵大袖锦袍,那朱红地颜色瞧着也与寻常地红不一般,有种夺目地美,叫人一眼瞧了便挪不开眼睛。那样明艳至极的红,可真是夺人眼目。
更叫拍案称绝地却是她的容貌,寻常人在这样华丽的衣着下,难免会失了光彩,叫旁人把注意力都被这衣裳吸引去了。可偏偏她生得实在是太美,素雅打扮时是清妍绝丽,可是这般华贵打扮,容貌不但没被衣裳压下去,反而越发地在明艳。
今日她还特地涂了绯红口脂,红唇娇艳,原本就如浓墨般地眼睛,此时在灯光下晶莹水亮,如蕴含着一整片清澈湖泊般。
裴世泽远远地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
沅沅今个穿地可真好看,一旁地温凌钧瞧着正与纪宝璟坐在一处的纪清晨,小姑娘实在是太耀眼了,所以连他都有些诧异了。
倒是纪宝璟转身瞧了她一眼,便笑道:今个这身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是不是因为太漂亮了?小姑娘眨了下眼睛,一脸调皮,倒是把身上的那股子冷傲给冲散了,又成了娇滴滴的纪家小七。
纪宝璟抿嘴笑了声,轻斥道:也不害臊,这般夸赞自个。
纪清晨可不管这些,拉着她的手便说道:姐姐,若是喜欢,我叫人送几匹料子给你。
从之前纪宝璟见到她这身打扮,大吃一惊地的时候,纪清晨便与她说了华丝纺的事qíng,还推荐她若是喜欢,也可到这家买料子。
说来京中这些勋贵人家的衣裳料子,都是有固定的铺子。有些得了宫里青眼的,也会有内造的丝绸赏赐下来。不过女子衣裳多,一季便要好几套,出门会客穿的,在家里穿的,还有大场合里要穿的,分门别类地,所有向来绸缎庄的生意都是不会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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