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出来的时候,眼眶更红了,眼角地泪水还没擦gān净呢。她又吩咐了纪宝茵的丫鬟,进去给姑娘补补妆,这才带着人往前走去了。
等新郎官进来了,给长辈敬茶。老太太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团花暗纹褙子,虽说已满头白发,可是jīng神却依旧矍铄。先前方孟衡已来过纪家,她瞧着这个孙女婿也是喜欢地。所以这会喝了他敬地茶,便叫丫鬟给递了个红包。
她倒是未吩咐什么,便叫他去给纪延德还有韩氏敬茶。虽说韩氏已经嫁过一个闺女,可是一想到连小女儿都出嫁了,不觉悲从中来,平日里长袖善舞地人,这会竟是哭地不能自已。
倒是纪延德,反而是细细地吩咐了两句。
纪清晨也在正堂里站着,只是从门外偷偷溜进来的纪湛,伸手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姐姐,五姐夫给了我这样多的红包呢。
待她低头,就见小家伙手上,竟是抓了一把红封。
纪清晨登时便笑了,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着问道:谁给你这样多的?
我偷偷与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纪湛神神秘秘地说。
于是纪清晨便微微屈膝,叫他能贴着自个的耳朵说,只听小家伙隐忍着开心说:是柏然哥哥给我的,连俊哥儿都没我多呢。
你倒是好,都是当舅舅的人了,竟也不让着点俊哥儿,纪清晨立即笑话他。
谁知小家伙竟有点儿不高兴了,扭扭捏捏地说:可这是柏然表哥给我的,就这一回而已。
纪清晨倒是听出了他的意思,他与温启俊其实年纪相仿,可偏偏他却高了一辈儿,所以每回长辈总是要他让着点儿俊哥儿。便是有好东西,也总是先给俊哥儿,虽说也没亏待着他,可时间长了,小家伙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平的。
孔融让梨是佳话,可是回回都要让,也叫人意难平。
所以纪清晨冲着他眨了下眼睛,立即点头赞同道:那咱们就今个这一次,你偷偷地藏起来,谁不告诉。姐姐也谁都不告诉。
于是姐弟两人,便保守了一下小秘密。子
不过纪湛还是给了纪清晨一个红封,说是她没办法到前头去,也叫她沾沾喜气。
纪清晨伸手刮了下他的脸颊,小家伙还真是够可爱的。
等纪宝茵上了花轿,韩氏便去后头收拾。纪清晨上前扶老太太起身,祖母从早上便起来,到这会也露出点倦容了。只是家里亲朋好友都在,所以老太太一时也不能回去。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就连杏儿和香宁两人,都累地喘不上气了。明明成亲的也不是自家姑娘,纪清晨瞧着她们两个的模样,便叫她们下去歇息。
那怎么能行,姑娘都还没休息呢,香宁立即说。
纪清晨挥挥手,叫桃叶和艾雪进来伺候吧。
这两个是她房中的二等丫鬟,也是要跟着她去定国公府的,所以先叫她们到房里来,这样以后便是香宁和杏儿嫁人了,上手也快。
见纪清晨坚持,香宁便出去叫了桃叶和艾雪进来。
两个丫鬟心底自然高兴,毕竟二等丫鬟一共四个,单单叫她们进来,可不就是为了提拔她们。纪清晨的院子一直都是热门,按理说纪家的奴才,第一想去的应该是老太太的院子,然后是两位太太的,接着是少爷们的,最后才是姑娘的。
只是纪清晨在纪家一向受宠,特别是这两年,圣上登基之后,她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后来封了郡主,若不是她推辞了,皇后还想赐几个宫女在她身边呢。
所以能拨到这院子里来的,都是顶顶好的,要么jīng灵要么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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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宝茵三朝回门的时候,纪家早早就开了侧门,纪清晨也是一早便去给祖母请安,在上房留了早膳,便与长辈们坐着说话。
没一会,纪宝璟和纪宝芸陆续回来了,温启俊一瞧见纪清晨,便过来靠在她身边,轻声喊了一句:小姨母。
纪清晨瞧着他jīng神有些不济,便问道:俊哥儿怎么了?
我不喜欢爹爹了,温启俊委委屈屈地说道,这可怕纪清晨心疼坏了,还以为温凌钧打了他,当即便问怎么回事。
这才知道,原来他今个本是要去上学的,只是他非闹着要来纪府,却惹怒了温凌钧。临来的时候,听说被打了好几下屁股。
连一旁的老太太都听到,忙是把他叫了过来,抱在怀中心肝儿ròu地疼了好一会,才对纪宝璟说道:虽说上学要紧,可是这也是家里长辈儿的喜事,便是叫他来了,又有何妨呢。
纪宝璟立即笑道:我也是这般说的,只是他爹爹如今管教他甚严。
可不能打咱们俊哥儿,要是我的小乖乖打坏了,可怎么办啊,老太太揉着温启俊的小脸蛋,倒是把他说地不好意思了。只是温启俊是重孙子,又是家里第四代的头一个孩子,所以平日里老太太难免偏疼了一些。
只是纪宝芸瞧着老太太这般心肝宝贝地哄着,又想了想自家的那个丫头,不觉得心中泛酸。
不过好在纪宝茵的马车很快便到门口了。
说话的时候,曾榕进来了,就见她身边竟是跟着纪宝芙,她身上穿着一身洋红色绣折枝玫瑰嵌粉色襕边长褙子,衣裳颜色倒是喜庆,只是她面色苍白,又瘦削地厉害,衣服穿在身上颇有些空空dàngdàng的。
她本就生得温婉,身上自带着一股弱不禁风地气韵,这会又瘦地这般厉害,那股楚楚可怜地劲儿,倒是更甚了。
六妹妹,你身子好了?纪宝芸一见她居然出来了,倒是奇怪了。
先前她回家,总是瞧不见纪宝芙,便偷偷问了韩氏。谁知她娘居然斥责了她一顿,竟是叫她不许多问。
可是越不许她多问,她自然是越想知道了。
可谁知她问了纪宝芸,她也是不说,就是后头叫人在家里打听,居然也没打听出来。所以这会见到她,纪宝芸岂有不好奇地道理。
只是她这么一问,反叫房中的气氛都有些尴尬。还是曾榕笑了下,说道:芙姐儿之前身子不好,老太太心疼她,便叫她好生休养着。只是这孩子还是瘦了不少,倒是叫人心疼呢。
纪宝芙上前,便是给老太太跪下磕头。
不论旁的,你先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老太太见她跪在地上,声音柔和地说道。
不管如何,到底是自个的亲孙女。便是做错了事qíng,可也不至于叫她没了活路。老太太既是做主将她留在家中,便是想把这件事掀过去的。
来之前,曾榕自然早就与她说过了。所以纪宝芙也知道,爹爹对她生气极了,本是打算把她送到庙里的,只是祖母开口了,这才叫她留在家中了。至于她当初叫丫鬟拿到当铺的那些东西,都叫曾榕赎回来了,只是都已经当铺上那般久,也就没再拿给她。
谢谢祖母,纪宝芙轻声说了句,便站了起来。
等她站起身,便是走到这边来,倒是纪宝璟难得与她说道:祖母说地对,最紧要的是你自个的身子。
没一会,纪宝芙便领着方孟衡回来了。
新女婿上门,虽说成亲那天都见过了,可到底匆匆忙忙地就走了。这回才是仔细瞧见了真人了,便是韩氏再看,都觉得怎么瞧着都好。
两人给长辈们见面之后,又与这边的姐妹们见面,因着纪清晨年纪小,又还没出嫁呢,所以方孟衡也给她包了红包。
倒是纪宝茵瞧着纪宝芙也出来了,倒是关心地问了句:六妹妹,你现在身子好些了吧?
纪宝芙被禁足在院子里头,对外自然说她是因为身子不好,需要休养。如今她这幅面容,倒是不用说假话了,确实是个身子不好的模样。
纪清晨看着纪宝茵,未开口时,嘴角已先扬起来,眼角眉梢俱是带着喜气,可见这三天在方家自是过地极好。
纪宝芙在家中这么多年,并未多受宠,谁知今个倒是姐妹们各个来关心了。她也知道大家都是真心实意地,所以面上泛着笑意,轻声回道:谢谢五姐姐,我身子都好多了。先前没能参加你的婚礼。
相公,这是我六妹妹,是二叔家中的。之前她身子不好,一直在休养,你还是头一回见吧,纪宝茵转头倒是给方孟衡介绍了起来。
方孟衡立即拱手,客气地喊了一声:六妹。
说着,又双手奉上一个红包。
还没轮到几个小辈儿的时候,小家伙们早已是等不及了。好在有长辈在这里镇压着,一个个也只是眼巴巴地瞧着方孟衡。
等散财童子方孟衡,把红包一个个地发给他们,这才惹得他们开心。
待用了膳,男人们都到前院说话去了,后院只留下了女子。纪宝茵虽与纪宝芸是亲姐妹,可是却和纪清晨是再好不过的,就是说话,也都是拉着她说悄悄话。
况且纪清晨再有三个月,便也要成亲了,不管怎么说,她也该传授点经验。
你姐夫那日是被人架着回房的,浑身的酒味,纪清晨没好意思问,纪宝茵倒是自个先说了。
纪清晨脑子里立即转悠了起来,心底疑惑,难不成他们dòng房花烛夜,就只是睡觉了?
自从与裴世泽那一次之后,她自然知道男女之间的事qíng,是如何的。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纪宝茵瞧着她沉思的模样,立即伸手在她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纪清晨没想到她手劲这样的大,被打地哎哟一声。
最后得来了纪宝茵一句,等你自个成亲了就知道。
她原本还想着,离她成亲还有三个月呢。
可谁知这三个月竟是一眨眼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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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半年内连办了两场婚礼,而且还都是嫁女儿,所以自然是驾轻就熟。只是纪清晨身份不同,她可是皇上钦赐的元曦郡主。
无论是典礼的规格,还是嫁妆的等级都是最高的。因着去年赐婚之后,就已经去定国公府里量了院子。大件地陪嫁,这会都已经抬到裴家去了。
可就算是这样,今天大婚从纪家抬出去的东西,还是足足有一百二十八台。
纪府的大门早早就打开了,门上挂着圣人亲自写地门联,昨个刚从宫里送来的。要不是旁人拦着,只怕纪延德和纪延生就该自个亲自挂上去了。
这会纪清晨已经起身了,全福夫人是清定侯夫人,她是父母公婆都在世的全福人。一般人是请不动她的,只是这会她倒是乐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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