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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儿,安素馨看着面前的儿子,那样的俊美无俦,是叫所有人都羡慕的儿子。
    可是她却丢下了他,独自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她不是个好母亲,甚至连母亲这两个字都不配。
    裴世泽木然地看着面前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惊慌失措。可是如今看着她就这么躺在那里,他却一点儿都不想上前。
    其实旁人说的对,他就是个冷qíng冷心,没有心肝的人。
    别恨娘,她看着他,就听到外面殷景然咆哮的声音,她闭着眼睛轻声道:好好照顾景然。
    我不会照顾他的,裴世泽看着她,咬着牙说道。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而我不过是定国公世子。若是你走了,便是留他一个人在那深宫当中。你以为皇上会护着他吗?皇上能护得住吗?
    安素馨猛地开始咳嗽,血沫一直从嘴角流出。她眼含悲痛看着他。
    可是裴世泽面无表qíng,只冷冷道:我不会保护他的,我与他没有任何地关系。就算他以后做出再大的错事,我也不会拉他一把的。
    母妃,就在他说完,殷景然又冲了进来,他趴在安素馨的chuáng榻上,握着她的手,拼命道:云二先生马上就到了,您等等,等等。
    安素馨的手掌在他的脸颊上摸了下,可是她实在是太没力气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想,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跑。
    汝南侯全府上下这么多人都死了,她为什么要逃呢。
    所以,现在去找爹娘,也不算太晚吧。
    纪清晨站在门口,直到裴世泽看过来。她别过头,泪眼婆娑。
    娘,娘,殷景然的声音,一声赛过一声地凄厉。
    直到最后安素馨握着他的手掌,挣扎着最后一点儿气力,要听哥哥的话。
    她的声音又轻又小,可偏偏殷景然每一个字都听地那般清楚。
    娘,直到殷景然拼尽全力,喊出最后一声。
    殿外站着的宫女太监,登时跪坐一地。就连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匍匐在地上。
    皇上驾到,一个长调响起,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哀乐吧。
    殷廷谨身着明huáng龙袍,出现在殿内,直到他慢慢地走到殿内。
    纪清晨扭过头,不敢再看。直到一只手将她牵住,她抬头,朦胧的泪眼看着面前的裴世泽。
    他牵着她离开了哀声、哭声齐名的殿宇,两个人走在夜幕之下,孤独却又相互依靠。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qíng,就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在面前死去第二次吧。
    ☆、第148章 惊天聚糖
    远处的哭嚎声,随风飘向远方。裴世泽握着纪清晨的手,两人走在这陌生的镜chūn园中。这是裴世泽第一次来,也是纪清晨第一次来。
    或许他们宁愿永远都不来这个地方吧。
    柿子哥哥,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纪清晨带着哭腔与他说。
    可是裴世泽却是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他们一路往前走,寻着光亮,却是来到了之前纪清晨经过的镜chūn湖旁边。对面的抄手游廊上,依旧挂着宫灯,站在这里望过去,就像夜幕中的点点繁星。
    纪清晨垂着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裴世泽,关于她和安素馨说的那些话。
    她知道,就算她不说,这件事也不会叫旁人发现。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告诉安素馨关于京城传闻的事qíng。
    可是她没办法欺骗裴世泽。这世上她唯一不想做的,就是骗他。
    柿子哥哥,我有话想与你说,可是一开口,纪清晨就又湿了眼眶。
    她害怕,她好害怕。她怕裴世泽会怪她,如果这一世她最怕的事qíng,那就是柿子哥哥不再喜欢她。她可以不是郡主,不要这些荣华,但是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她渐行渐远。
    裴世泽嗯了一声,可是两人之间却沉默了好久。
    他站在湖边,风可真大啊,chuī地他眼睛都疼了,他一个劲地睁着眼睛,可是怎么眼眶还是那么酸,那么涩呢。
    裴世泽握着手掌,脖颈上的青筋都在一根根地凸显出来了,周围地风带着一阵又一阵哭嚎声音。
    直到纪清晨轻声开口:对不起,柿子哥哥。
    裴世泽转头瞧着小姑娘,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即便是在这种他qiáng忍着的时候,他还是不想叫她难过。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发上,声音柔软地像是从温水中浸润过,沅沅,你永远不必与我说这句话。
    纪清晨听着他这时候,还要安慰自己。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是她的错。
    是我告诉她关于京城流言的,柿子哥哥,纪清晨哭着说道。
    裴世泽身子一僵,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轻声问:你说什么了?
    过年时,我在宫中见过她。她问我们可还好,我一想到你被国公爷那般对待,便气恼极了。所以就对她说,若她知道京中流言,就不会这么问,她肯定是知道了,纪清晨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嘴,便是一口冷风进了肚子里。
    她说着说着,便觉得肚子好疼。
    裴世泽越听越惊心,压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纪清晨哭地难受,她从得知这件事开始,便觉得安素馨服毒与她有关。她肯定是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是她告诉她的。
    裴世泽扬起头,憋住眼眶中的泪水,再低头,低声怒道:清晨,你抬头看着我。
    纪清晨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哭,她伸手擦了擦眼泪,她得安慰柿子哥哥。可偏偏一抬头,就看见裴世泽眼中的水光,他的眼睛本来就亮,此时更是亮堂地bī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谁都不会知道了。但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没有人会因为一句话便自寻短见的,她更不会,裴世泽悲怆地说。
    若是会的,她也不至于在那么多年前,跟着皇上离开。
    纪清晨没想到他这么坚决果断地说出这样的话,她模糊地眼眶地抬头看他,问道:你不怪我吗?柿子哥哥?
    沅沅,上次父亲拿剑要砍杀我,是你来救我的啊,裴世泽伸手抹去她小脸上的泪水,他说:这一世,旁人我不管,我知道,你是最重要的。
    直到他说出:如果没有你,这一世这么漫长,怎么熬过。
    纪清晨趴在他怀中,痛声哭了出来。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看过他一个人孤独度过一世的模样。
    明明他是那样尊贵的人,可是却能一整日地坐在书房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样地孤独,那样地形单影只。
    前一世做孤魂时,还觉得有个人能陪着她可真好。可她却忘记了,她能看见他,他却瞧不见她。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孤家寡人,就是他的前一世。
    柿子哥哥,我不会叫你孤单一个人的,这一生我们都会在一起的,我不会丢下你,也不会提前离开你,纪清晨趴在他怀中,哭地凄凉。
    远处似有钟声敲响。
    **
    宸妃突然去世,皇上哀痛,五日未曾上朝。
    她在世时,一直在镜chūn园中休养,待死后倒是回了这座宫殿。长乐宫乃是早就准备妥当的,只是她一直未能搬进来,如今停灵在此,也算是叫她住上了一回。
    皇上亲自下旨,册封宸妃为宸贵妃,陪葬帝陵。
    三皇子qíng况却十分不好,那日他险些要砍杀了一帮太医,要不是殷柏然及时拦住,只怕他也是闯下大祸。可皇帝偏偏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反而是夺了太医院院使的官职。
    殷柏然知道皇帝这是迁怒,只得先安抚了院使,请他回家等候。待以后,必会给他求qíng。
    殷廷谨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难免震怒。
    帝王震怒,本就是雷霆雨露。
    方皇后叹了一口气,宸贵妃的葬礼显然已有些逾制。只是方皇后此时也不好再规劝,她与殷廷谨的夫妻qíng分本还算深厚,可也确实是她竭力阻止安氏入宫。
    如果知道她会这般做,方皇后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那般qiáng烈地反对。
    毕竟这史书上头,抢前朝皇帝老婆的,就连抢亲弟弟老婆的皇帝都有,安氏这般的也不是未有过。可是这会再想这些事qíng,早已无济于事了。
    娘娘,皇上说守灵地人着实是太少了,杨柳是被杨步亭派过来的,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
    按着规制这一百零八人哭灵,已是贵妃位分上能有的最多的了。可皇上却还嫌不够,杨步亭是个躲事的,就派了杨柳过来。
    方皇后一听面色一愣,直接便道:你回去与皇上说,规矩不可废。这都是按着祖宗家法来的。
    杨柳也没想到皇后会这样的qiáng势,登时张了张嘴。
    倒是一旁坐着的殷柏然,摇头道:母后何必在这个时候,与父皇置气呢。更何况,父皇也是为了安抚三弟。
    三皇子那xing子,竟是越发地方皇后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是那样地bào戾。
    只是他到底不是自己教养的,如今又刚丧母,皇后也不好太过责备。
    殷柏然倒是淡淡道:母后也别太过担心。三弟不过是太过悲痛,一时失了心智罢了。待日后慢慢走出丧母之痛,定不会再像如今这般的。
    你身为大哥,要多关心关心他,方皇后叮嘱殷柏然。
    说来,方皇后又提起他的婚事,说道:再过几个月便是你大婚的时候了,如今又撞上这样的事qíng。
    到底是家里出了白事,不太吉利。
    母后,儿臣的事qíng还是稍后再提吧,殷柏然苦笑一声。
    皇后也是叹了一口气,摆摆手,不再提起。
    **
    这几日,长缨院里都是静悄悄的,便是平日里有些活泼的丫鬟,这会都不敢说说笑笑了。纪清晨坐在罗汉chuáng上,手里还拿着给裴世泽绣的中衣呢,上下眼皮便重地抬不起来。
    还是杏儿轻声道:若是郡主累了,便去内室休息一会吧。反正离世子爷回来的时辰还早着呢。
    这几日裴世泽越发地早出晚归,宫中正在办葬礼,虽说只是贵妃的,不过还是颇为隆重。所以这些日子,京城各家勋贵也都停了饮宴。况且贵妃的葬礼,到时候也是有规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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