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钟琪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竹简,看见那个数之后倒吸了口气。
他问道:“你真有这么多钱?”
宁和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随口说:“如果能把人救出来,你要两个这个数都成。”
楚钟琪不是不了解宁和尘,他都不需要问,也知道宁和尘确实着急,不是在装的,但这里几分是为了王苏敏,又有几分是为了李冬青,就不得而知了。
宁和尘有多疼爱李冬青,这事儿是没人知道的,宁和尘对他的纵容和爱是无底洞,没什么底线,也触碰不到边界。但在东瓯的时候,宁和尘身上也有些绝望的气息,无望的守候让他变得易怒冷淡,今天宁和尘再坐在这里,楚钟琪看他一眼就知道宁和尘的所求已经如愿了,整个人开始平和起来,身上的暴风雨被平息,他归巢了。
楚钟琪他掐指算了算,脸色不怎么妙。
霍黄河道:“怎么?”
“放个屁,”楚钟琪说着放了个响屁,“中午吃的红薯。”
然后接着闭上眼掐指去算。
楚服丝毫不意外,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看着她哥。
楚钟琪睁开眼说:“应该是死不了。”他伸出手来,说道:“给点钱,卦不走空。”
宁和尘掏了两粒银子递到他手里,楚钟琪随手颠了颠:“有一线生机,但是……很险,这卦很险,早点救罢,明天早上之前能活,过了就不一定。”宁和尘仔细地问了:“险在哪里?”
楚钟琪:“是道大坎,王苏敏今年逢九了,有刀光,但是血将出未出,这血如果不出,就没问题。能过这一劫,他往后都是平坦大道。”
宁和尘心里有了决断,站起来,神色平静:“我想办法给你弄他的血和头发。”
楚服仰头看他:“这么厉害,你打算怎么弄?”
宁和尘看了眼手里的剑。楚服说:“聪明点的办法。”
宁和尘又坐下了,说道:”如果你有易容之术,那再好不过。“
楚钟琪:“易容是很简单的,你打算扮谁?“
“刘彻让郭解负责这件事。”
楚钟琪想了想,说道:”易容术不会很像,会让你看上去像这个人,可如果对郭解很熟悉的人还是能轻易看出差别,其实是挺危险的,你今天晚上趁着夜色去罢。“
宁和尘刚要答应,楚钟琪就道:”你了解郭解罢?“
宁和尘轻轻扬眉。
楚钟琪说;“郭解是很健谈的。”
“他绝对不会像你一样,这么冷淡,”楚钟琪说,“你想一想,如果你是守卫,大晚上的郭解忽然一反常态,去而复返 ,你会不会生疑?人一生疑,就会盯着你的脸仔细看。他一看你,就会发现你——”
楚服接上:“并不是郭解。”
楚钟琪点了点头。
宁和尘犹豫片刻,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楚钟琪说:“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你今晚就是郭解,一定不要露出马脚,不要让侍卫怀疑。”
宁和尘轻声道:“会的。”
半夜。
三百里山附近燃起山火,火光蔓延,烧到了山下百姓的茅草屋。三百里山离长安城不足十里,这场大火烧得离奇,刘彻坐在未央宫中,眼里阴沉不定。
刘彻道:“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他们居然拿百姓的命来要挟我!”
韩安国道:“陛下,不得不救,不得不救啊!五十户人家,二百三十口人,不得不救啊!”
刘彻嘴角耷拉下来,手放在额头上,胸腔扑出一口气,肩膀也塌下去,一挥手,说道:“派五百人去救火……即刻启程,另外,加强戒备,今天晚上,我不睡,谁也不能睡!给我盯着王苏敏 !”
韩安国说:“当然。”
一个时辰后,眼釜山大火。韩安国又来了,跪在地上。
刘彻一掌拍碎了眼前的梨花木矮桌。
韩安国不敢说话,流了一脖子的汗水,刘彻气喘如牛。
韩安国说:“皇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本来就不好防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天下都是你的,可他们手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所以咱们只能让……皇上,眼釜山下头住了三百户,千口人啊。”
刘彻沉默片刻,站起身来,眼底已经是一片阴霾,他道:“传令下去,杀了王苏敏。”
韩安国愣了一下,小心地抬头看他。
刘彻平静地道:“派两千人往眼釜山救火,让郭解去王苏敏给我带过来,我要亲手杀他,然后……滚。”
韩安国赶紧端起膝盖站起来,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夜里的王宫脚步声阵阵,是调动兵马和巡逻的声音,韩安国手里拿着虎符,在月光中转了个弯,抄了条近路,去找李广,身后是匆忙地脚步声,眼前是路面上皎洁的白月光,一声衣角擦过的声音几不可闻。
韩安国愣了一下,脖子下意识一怂,停下了脚步。
须臾间,没有动静,他缓缓地动了一下,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楚服像一阵风,扑在他的背后,在他耳边吹了一阵风。韩安国霎时汗毛倒立。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巡逻兵要来了,韩安国冷汗缓缓地淌下来,楚服手指甲在他的脖子上划过, “嘘”了一声。
韩安国一句话不敢说,微微回头,他刚一回头,迎面看见一块黑布蒙来,紧接着自己好像就被抛上了半空,自己的身体消失了踪迹,意识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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