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要自己的命啊!
阿砚此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只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才好呢。
可是她心里自然明白,对方权势熏天,她在对方面前不过如同蝼蚁一般,少不得收起心中恨意,做出一副乖顺模样,曲意讨他欢心,只盼着他能饶过自己一命。
阿砚随着那侍女一路往竹林外走,她因心中有事,并不知所走道路,待到反应过来后,抬头一看,却已经是进入了一个竹林之中,竹林清幽雅致,翠绿满院,此时月如银钩,洒下一片银辉,又有秋风chuī过,竹林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阿砚看了看四周,这才迈步,穿过那竹林,便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屋子。
再一回头时,身边的侍女已经转身退下去了,她明白自己没有后路。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难道这一次竟然相中了自己,要让自己chuáng榻伺候。
她回想了下那个人的身形,虽没敢细看,可是挺拔修长的,看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岁吧?分明已经老得能当自己爹了!!
而自己才十四岁,不过堪堪到他肩膀罢了。
再想起他曾经杀人时那诡残冷凝的目光,顿时一股子凉风在她骨子里到处乱窜。
她这样的小身板,这还没长成呢,怎么禁得起这么残bào无qíng又高大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悲伤地低着头,难道这一次,竟比之前那么多次还要更凄惨,还没到及笄之年,就被人活活在chuáng榻上折腾死?
阿砚心里这么想着,脚底下步子就仿佛挪蹭一般,可是到底还是挪到了门前。
她低着头,心里挣扎得厉害。
如果这个时候,她转头跑人,会不会能逃脱?到底是逃跑还是乖乖地躺到他chuáng榻上赴死?
正纠结着呢,就听到房间里面响起了轻淡的话语:进来。
阿砚浑身绷紧,紧张地咬紧了牙,知道自己根本是逃不得的,当下一鼓作气,深吸口气,赴死如归地走进去。
这个房间和寻常富贵人家所住的房间并无不同,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紫檀雕云纹多宝阁,上面一只通体纯黑的鹰正睁着双眼,用那双尖锐的眼睛盯着自己。
阿砚心里不免发苦,想着什么人养什么宠物,这男人yīn婺得很,养出一个鹰来那目光也看着要吃人的样子。
而紧挨着那个多宝阁的,是一个紫玉珊瑚屏,那珊瑚屏半遮住了后面的chuáng,看不真切,不过想着那男人应该是躺chuáng上歇息呢。
珊瑚屏后,男人略显暗哑的声音传来:过来。
第8章这就是一个傻的(修)
阿砚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陷,一直陷入了深渊之中。
他果然是要自己在chuáng榻上伺候他了。
自己能逃得过吗?
她那拥有七世的大脑,很快想象出一个画面。
男人靥足地躺在榻上,狭长邪魅的细眸中泛着煞人的红,居高临下地斜睨着chuáng榻上的那摊子鲜血。
而她,她阿砚,浑身是血,凄惨地躺倒在榻上,没了鼻息。
说不得她还会浑身青紫,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阿砚想到这悲惨qíng景,心知自己必须想办法。当下她略一沉吟,便握了握拳头,咬紧细牙,冲上前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屏风后。
她磕头,痛哭流涕:九爷,九爷,您就放过阿砚吧,阿砚在村里已经订了亲,虽没过门,可也是有了未婚夫婿的人,若是在这里伺候了九爷,那阿砚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哭了半响,chuáng榻上的人也没说话。
她睁着一双泪眼,疑惑地仰起脸。
只见chuáng榻上,男人穿着一件玄色宽袍,不过宽袍上面是敞开着的,于是便露出结实却匀称的胸膛来,那麦色的胸膛上甚至还有着晶莹的水滴。
他用胳膊支着头,微侧着脑袋,黑发四散开来,犹如金色的锦缎一般。
此时他的双眉微微上挑,像是在纳闷,就连那狭长的眼眸中,也有着好笑的不解。
阿砚顿时不明白了,他,他什么意思?
九爷伸出手来,修长优雅的指正好碰上了阿砚细嫩的脸颊。
尚且不足十五岁的小姑娘,虽是来自乡下村落里,不过胜在年轻,娇嫩的肌肤也是chuī弹可破,跟个嫩豆腐似的滑软,轻轻这么一掐,真是能出水儿呢。
就在那么细嫩清透的脸颊上,一滴泪珠挂着,要落不落,盈盈yù滴,就跟早上牡丹花上的露珠般。
她还用可怜兮兮的清澈眸子哀求地望着自己,无辜又无奈。
九爷挑眉轻笑,薄唇轻动,淡淡地问道:小丫头,你说你长得这么丑
阿砚听到这话,心想怎么会说她丑,她长得不丑啊,村子里不说数一数二,也是前十,人人夸她娇嫩可爱水灵一根葱虽然是一个傻葱。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脑中灵光一闪,连忙点头,一叠声地说:是是,我长得丑,丑死了,我这样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被哪个贵人看上,也就是劈柴做饭洗衣服的料子啊!
九爷唇边越发勾起笑,清清淡淡地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原本想说,你长得这么丑,又跟个小孩子似的没长好呢,到底是哪个男人这么没眼光,竟然要娶你!
他说完后,仿佛这件事是多么可笑,还着实呵呵笑了声。
若是一般的小姑娘听得这些话,怕是羞愤得想直接死在那里了,可是阿砚却丝毫没有任何难过,她甚至赞同九爷的话,跟着大肆地贬低未婚夫的眼光:他就是没见识没眼光这才定下我的,不过也可能他根本对我没意思也就是他家里定下的,如果人家见了我,说不定直接气得退婚了,要不然哪个男人眼瞎了才能看中我这么丑的呢!村头的麻子脸都比我有姿色!
九爷黑眸歇望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的qíng绪,就仿佛bào雨来临之前闷热而平静的天空。
阿砚心里一抽,想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无可奈何,她只好硬着头皮,夸大其词,争取把自己贬低得人见人躲世间第一丑:平时我住在村东头,我们村东头的后生就赶紧往村西头跑,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怕万一和我走得近了被人看到,万一被我赖上怎么办?我怎么丑的人,万一他们娶回家多难过啊!至于我那个未婚夫,他本来可以不去投军的,他硬是要投军,还说死也要投军,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留在家里!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想娶我,不想娶我啊,他说宁愿死在沙场也不想娶这么丑的我啊!
九爷眸中开始现出浓浓的不悦来。
可惜低着头的阿砚却并无察觉,她还打算继续把自己大肆贬低一番,争取做到九爷再也没有勇气向她下口。
谁知道九爷却忽然起身,抬起手来直接攥住了阿砚的后脖领子。
这几辈子的瘟神捉住了她的脖子!
阿砚望着上方那个yīn冷到没有任何表qíng的脸,脑袋里轰隆一声,脸上血色尽失。
她想说点什么来挽救下自己,可是此时此刻她连呼吸都十分艰难,更不要说发出声音了。
九爷呢,却是抬起他那修长笔直的腿,直接拎着阿砚,犹如拎着一只垂死的小兔子般来到了门前。
接着他打开门,把阿砚随手往外一扔。
他扔得速度不快不慢,阿砚láng狈着地。
阿砚在某一世是当过将军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在这种qíng况下不受到伤害地保护自己,可是在那电闪火石之际,她放弃了一切下意识的动作,让自己的身体做成了一个乡下小姑娘应该有的反应。
在地上láng狈地滚了两圈后,她才气喘吁吁地趴在那里,满脸láng狈地仰脸看向那个将自己仍在地上的男人。
九爷居高临下,微拧着眉,淡声道:你太吵了,滚。
说完这个,他转身进了房间并关上门。
无聊地仰躺在榻上,他将两手放在后脑,蹙着眉老半响,才有些惆怅地说:皎月,为什么我想找个丫头捶捶腿,都这么难?
皎月跪在那里,垂下眼睛,淡声道:奴婢也不知道。
阿砚忍着摔疼的屁股回到了厨房,这个时候厨房已经没人了。阿砚也不知道自己该住往何处,眼看着都到了子时,她却是无家可归,总不能住在厨房里。
就在这个时候,有厨女来传唤,说是柴大管家让她过去。
当下她跟随厨女去拜见了,这位柴大管家看着倒是慈眉善目的,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又仔细地问了她的出身来历,最后才语重心长地叮嘱说:小丫头,你做菜是不错,我们九爷也能吃进去,不过你脑子是不是想太多了?
嗯?阿砚心中不解。
柴大管家看她那稚嫩的小脸,顿时觉得这还是个孩子呢,有点不忍心,于是直言相告。
我们九爷,身边不缺女人,他也对女人没兴趣。
柴大管家同qíng又无奈地望着阿砚那小脸:更何况,你这样的
huáng毛小丫头一个,比起夏侯姑娘,不知道差了十万还是八千里,这样的,九爷能看上?也忒拿自己当回事了
可是阿砚丝毫没有理会柴大管家的同qíng和淡淡的嘲讽,她脑中回旋着一个念头:对女人没兴趣?
柴大管家见她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有探究,当下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会引起疑义,有rǔ自家九爷的男xing威风,于是便轻轻解释说:我们九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这么一个乡下小丫头,难道还能入了九爷的眼?你做菜是不错,九爷喜欢吃,可是今天你所说的话,定然是触犯了九爷的。以后他怕是也不用你做饭了,你呢,就先在这里住下来,做些fèng补的活吧。
阿砚听了自己要去当fèng补丫头,知道这是惹怒了九爷被贬了,不过此时她心里倒是没什么难过的。
当个fèng补丫头也是好事儿,至少不用总是被那男人想起,也不用在那男人面前出现。也许时候一长,他就忘记了自己,自己也就可以趁机想办法离开这里了呢。至于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身体上有毛病,只要自己逃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明白了这个,她心中总算燃起了希望,连忙上前道:柴大管家放心,我fèngfèng补补最在行了,保证以后勤快gān活,本分老实。
柴大管家不置可否,见她仿佛并没有任何失落的样子,不免疑惑,不过此时他也没再多问,当下勉qiáng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了。
阿砚再三谢过了柴大管家,这才跟着旁边的小厮下去了。
柴大管家盯着她那激动离去的背影,无语地摇了摇头:可能这就是一个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