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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厨房,何小起并不在,她就随意查看厨房的食材,这时却有厨娘来禀,说是外面庄子里新宰的羊送来三只。
    阿砚看着那新鲜羊ròu,便开始琢磨可以用来做个什么,怎么也要让萧铎这馋嘴的吃得喜欢。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阿砚深以为然,她现在要想控制萧铎手中的剑,那就要管住萧铎的嘴。
    正琢磨着呢,孟汉进来了。
    这么大冷的天,他竟跑得满头大汗,一手提着竹筐,一手拎着一个布袋子。
    阿砚姑娘,我寻遍了山上,并没找到多少鸟蛋,好在后来发现一个鹌鹑窝,捉到几只鹌鹑并一些鹌鹑蛋,这样可以吗?
    孟汉低着头,恭敬地向阿砚如此禀报。
    阿砚过去接过竹筐,却见竹筐里约莫有二十多个鹌鹑蛋,还有几只肥嫩的鹌鹑在那里挣扎着要往外跑呢。
    她点头道:可以,今晚就来一个五香鹌鹑蛋,香炸鹌鹑蛋,并来一个香辣炒鹌鹑。还有那新送来的羊,先取了羊脸ròu来,做一个羊头签。
    孟汉哪里懂的什么羊头签,看了一眼阿砚后,便赶紧告辞。
    他还有正事要办呢,那个玉香楼到底有什么动静,他得去查一查。
    主子为女色所祸,他总得提起jīng神,要不然被人家一锅端,大家到时候都没命了。
    一时孟汉走了,阿砚洗过手便忙碌起来。
    她先命厨娘将鹌鹑宰杀了,自己呢则是洗gān净了鹌鹑蛋,又在水里放了花椒、八角、桂皮、普洱茶等,再加入酱油醋料酒和盐巴,最后才见洗好的鹌鹑放进去用小火慢慢煮。
    这边煮着鹌鹑蛋,眼瞅着那边鹌鹑也宰杀好了,内脏摘去了,并用水洗gān净了的。
    恰好何小起进了厨房,阿砚一喜,忙招呼他一起帮忙。
    何小起却有些郁郁寡欢,抬头看了阿砚一眼,便默不作声地洗手准备做饭。
    今天这是怎么了?阿砚纳闷,平日里没见他这么低落的模样啊。
    没事。声音闷闷的。
    咦,这怎么也不想没事的样子啊?难不成和柴大姑娘吵架了?阿砚已经把柴大姑娘和何小起看成了一对,能让个小少年一脸沉郁,想来事qíng必然出在女人身上了。
    和她有什么关系!何小起很不高兴地说。
    那是怎么了?阿砚莫名,上午还好好的,至少帮着做炙鸭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我真的没事。何小起低头去洗放置在案板上的新鲜蒜苗,也没抬头看阿砚,就这么闷声说。
    好吧,那就做菜吧。阿砚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何小起既然当她徒弟,她就关心下,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和秘密。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
    我来做个香辣鹌鹑,你把羊脸ròu处理下,回头我做个羊头签。
    羊头签?何小起听得一怔,那是什么?
    你没听说过?阿砚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怎么这个世间竟然没有羊头签这种菜?要说这签菜,也算是富贵人家才会用到的高雅之菜,是以之前在小镇子上,她并未见过,只以为是荒僻之地不懂这种菜罢了,没想到何小起也不知道。
    何小起不知道的,那就说明这个世间还根本没有人做过这种菜了?
    没听说过。意识到这是一个世人未曾见过的新鲜菜式,何小起一改之前无jīng打采的样子,他两眸期待地望着阿砚。
    阿砚见他真得不知,想了想,只好解释道:所谓签菜,便是将菜品切成细丝,加辅料蛋清等物糊成馅儿,再裹入网油卷中蒸熟,放到锅中再炸,炸到色泽金huáng,方才切块装盘。
    何小起听得越发疑惑:师父,你是从你师父那里学来的吗?此菜是什么派系,又是传自何方?
    阿砚哪里知道什么派系啊,不过是往世爱吃这个,如今记得罢了,她想了想,只好道:是当年我在饭庄里帮厨,有个老叫花子时常前来乞讨,我看他可怜,便将剩菜给他吃,他后来教我这个做法的。
    这话编得并不像真的,倒像是戏文里唱的,不过何小起信了。
    想来这是一个失传的菜系。这么说的时候,何小起眼中发亮,颇有些激动。
    管它是不是失传的菜系,左右现在你听我吩咐,我们先做一做这个羊头签,我也不曾做过,不过是知道怎么做罢了,如今不过试一试。
    好,师父吩咐就是,我们暂且一试。
    当下阿砚吩咐何小起,将那几头羊的羊脸ròu取下来,开始按照她刚才所叙法子尝试着做羊头签,而她自己则继续坐那个五香炸鹌鹑。
    烧热了锅后放油,待到油有七八成热,便下入鹌鹑炸至呈金huáng色,取出再放油,这次放了葱花、姜片等快速煸炒,再放入辣椒油、盐巴、糖、jī汤烧沸,用小火煨烤至熟,然后转大火收汁。待汤汁变浓后,淋入麻油撒上花椒粉。
    装到了白釉盘上,周围放上了香菜点缀,却见这香辣鹌鹑蛋色泽红亮,鲜香味美,尝之咸甜酸辣,实在是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的美味。
    她分外满意,招呼着何小起道:你尝一尝,这味道如何?九爷可能吃得了这个辣味。
    她是怕九爷不能吃辣,故而这辣味比起以往要稍减去了的。
    何小起点头,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着的羊头,过来这边。阿砚看他手上沾了羊ròu的,一股子腥膻味,忙道:你不必动手。
    说着,用竹筷夹了一块鹌鹑ròu喂给他吃。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其实也没多想,何小起和她年纪相仿,可是在她心里,总觉得这个别扭孩子如同自己弟弟那般,再者如今又是收了徒弟的,凭空矮了一辈,阿砚更不会想到男女大妨上去。
    不过何小起在看到阿砚夹了鹌鹑ròu来喂自己时,倒是一愣,俊白清秀的脸庞上透出红晕,竟不知张嘴了,就那么怔怔地望着阿砚。
    尝一尝啊,我怕九爷不喜欢呢。阿砚催着他这么说。
    何小起脸上越发红了,轻点了下头,张开嘴,就着阿砚的筷子去吃那块鹌鹑ròu。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挺拔的身影恰好阔步来到了厨房门前。
    萧铎本来是记挂着阿砚,特意过来找她的,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这个。
    阿砚竟然亲自去喂何小起吃菜。
    一时之间,萧铎脸上犹如蒙了寒霜,冰冷无比,眸子里也结了冰,森寒凛冽地盯着何小起和阿砚。
    阿砚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她害怕这样的萧铎,一直都害怕,本来就害怕。或许是这几天他一直对她温柔相向,以至于她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又见到这样神色冷冽眸光森寒的萧铎,她更是吓得呼吸都几乎停止了。
    萧铎森冷的眸子扫过何小起,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大步上前,一手将那盘香辣炒鹌鹑扔到了地上。
    色泽红亮的炒鹌鹑滚了满地,里面的配料酱油辣椒也沾上了衣裙,阿砚死死地盯着前方一处,浑身瑟瑟发抖。
    他要生气了。
    他生起气来,很可怕。
    他可以一怒之下毁掉一座山,飞鸟走shòu,无一幸免。
    他就是来自地狱的阎罗,血腥残忍。
    阿砚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她仿佛看到了地上的血腥,森寒锃亮的钢刀,发狂奔驰的烈马,还有滚滚而起的浓烟,她呛咳,窒息,挣扎着想逃脱,却怎么也跑不掉,然而这些一次次死去的经历已经印在了她的骨血中,她怎么也逃不掉。
    萧铎在将那一盘子炒鹌鹑摔在地上后,周围的厨娘吓得脸上没有了血色,一个个匍匐着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何小起僵硬地让自己的腿弯曲,跪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摔碎了的白釉盘。
    滚!萧铎yīn声命道。
    厨娘们原本吓得两腿发软,如今听到这个字,顿时看到一线希望,跪在那里连起来都不敢,慌忙谢恩后,半跪着跑出去了。
    出去。萧铎连看都不屑看何小起一下。
    何小起抬头看了眼阿砚,却见阿砚仿佛傻了一般,眼神甚至发直,他qiáng自压下心口泛起的揪疼,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到底是咬着牙出去了。
    待到所有的人都走光了,萧铎才冷盯着地上的阿砚,切齿问道:为什么喂他吃饭?
    阿砚浑身发冷,眼前一片迷雾,她怔怔地抱着胳膊,脑中嗡嗡嗡的,只看到萧铎怒气张扬的眸子,以及一张一合的薄唇,却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萧铎越发恼了,上前一把抓住阿砚的胳膊,哑声命道:不许你喂别人,也不许你给别人做饭,更不能和别人有说有笑,听到了吗?!我要你看着我,只能看着我,眼里心里只能有我!
    可是阿砚是真得听不到,她只在那似有若无的烟雾中,看到那双凛冽冰冷的眸子,犹如寒潭深渊,仿佛转瞬就能将她吞噬。
    她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死了后,又要重新开始下一次轮回了。
    她的唇颤啊颤,她想告诉萧铎,告诉他她不想死,还想继续活下去,她死了好多次,实在不想了。
    可是她说不出。
    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萧铎原本是怒气冲天的,可是阿砚这么一哭,他顿时征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她脸上苍白如纸,薄唇一个劲儿地抖啊抖,眸子里含着怯生生的泪光,就那么惊惧地望着自己。
    萧铎的怒气仿佛被人用针眼一戳,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心痛和怜惜。
    他眸中震惊,呆呆地看了她许久,终于伸手去抱住她,喃喃地解释道:阿砚别哭,我不是要冲你生气。
    可是阿砚已经怕了,怕得连连后退,眼中都是惊惧。
    萧铎见她这样,眸中泛痛,抿紧唇,他qiáng忍下上前的冲动,压抑下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的渴望,硬生生地憋在那里,尽量放柔了声音,耐着xing子解释道:阿砚,我并不是要把你如何,只是生气你去喂何小起吃菜,那分明是你做给我的,为什么让别人吃,我更不喜欢你去喂他,你只能那样喂我。
    尽管语调轻柔,可是里面依然透出浓郁的酸涩和不满。
    阿砚细白的牙齿死死地咬在娇嫩的下唇上,尖锐的疼痛让她慢慢从刚才恍惚的惊恐中恢复过来,眼前的浓烟逐渐消散,耳边的鸣声渐渐褪去,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听到了他充满醋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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