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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砚微怔,几乎以为刚才所感觉到的是自己的错觉。
    她关上窗户后,靠在矮塌上,细细地想着这个宁非。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呢?
    第61章
    这几日应是要下雪了的,天气也有些yīn晴不定,明明之前温煦的阳光还在冉冉升起,转眼的功夫,北边的yīn云便开始弥漫过来,罩在头顶,天空犹如被人泼了一层墨般,乌沉沉地压下来。
    萧铎离开了房间后,便一改之前和阿砚玩闹的场景,脸上笑意尽数收敛,负手而立,他挑眉扫了眼身旁俯首听令的宁非。
    冰冷的眸子,毫无感qíng的温度,他不言不语,就那么盯着他看。
    宁非漠然的眸子里开始有了波动,整个人渐渐紧绷起来。
    他感到了爷对他的不满。
    萧铎沉默了许久后,望着远处冉冉而来的黑云,忽而扯唇一个冷笑:是谁允许你这么没规矩的?
    宁非闻言,身形一震,当即一跪,垂首沉声道:宁非知错,是宁非莽撞,请九爷处罚!
    萧铎微微眯起眸子,危险而低凉的语调轻轻地道:我记得你是金衣卫出身?
    宁非单膝跪在那里,咬牙,垂首:宁非乃西南宁家长房第三子,七岁送入宫中,十三岁入金衣卫候补,十五岁因执行公务受腿伤,自此后退出金衣卫,幸得爷仁慈,收留在身边,侍奉爷左右。
    萧铎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冷蔑一笑,却是挑眉道:朝堂动乱,树yù静而风不止,纵然我来到这荒僻之地,不问世事,可是却总是有不长眼的来送死。掐指一算,不说其他,便是厨房里,死了多少人,你还记得吗?
    宁非低首,恭敬地道:宁非记得,七皇子收买厨房,意yù毒害九爷,当时厨房大小十七口,尽受牵连,全部处死。
    他停顿了下,诚恳地道:九爷,宁非知今日行事不当,愿受责罚,可是宁非一直跟随在爷身边,对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今日九爷既问起,宁非愿断臂以明志。
    说着,他骤然左手拔剑,剑气bī人,直削向自己右臂。
    力道凶猛,寒光凛冽,并无半点凝滞。
    萧铎在他剑气即将刺上右臂的那一霎那,手腕一动。
    一片树叶以着寻常人根本无法看到的速度如闪电一般挡在了那剑尖上,一时白芒闪动,剑尖和树叶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宁非虎口一震,手腕剧痛,定睛再看时,却见自己宝剑已断,地上落叶已经粉身碎骨,而自己的胳膊上,衣衫划破,一道血痕缓慢溢出。
    他脸上变了又变,大口地喘着气,半响后终于匍匐在那里,恭敬地道:谢九爷。
    其实宁非和孟汉都是金衣卫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都是从许多年前就开始守护在萧铎身边的。
    他们也隐约知道,这些年纪并不大的九皇子,剑法了得。
    可是其实一直以来,也没有太多机会细看。
    这一次宁非为了明志,以剑削臂所用的力道其实是毫无回旋余地的,十成十的剑气和速度,当这一剑刺下去后,宁非便是自己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可是萧铎却能挡下,而且是从容不迫地挡下。
    宁非仰起脸来再看萧铎,永远平静漠然的黑眸中有了震动,敬佩,不敢置信,和服膺。
    萧铎勾唇,望着远处荒凉萧瑟枯树上一片尚且挂着的落叶,低哑冷冽的声音响起。
    这个世上,能让我看在眼里的对手,还没有。
    爷的剑法,世上无人能敌。宁非说这话并不是奉承。
    刚才你要禀报什么事?提起这个事,萧铎依然眸中带着不悦。
    坏他好事!
    低头跪在那里的宁非,略一犹豫,还是禀报道:属下刚刚得到线报,三皇子勾结了玉香楼的人,已经潜伏在府中。
    说出这话,其实是颇应该有些尴尬的,因为他刚才因为行为失当才被萧铎警告了,结果现在
    不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提起这个线报。
    喔。这么重大的一个消息,萧铎的反应是一个喔字。
    九爷?该如何处置?宁非抬起头,略显诧异地望向萧铎。
    此时天色越发yīn沉,北方乍起,片片雪花飘落。
    既然有人图谋不轨,那就杀了吧。
    萧铎抬起手来,看着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手心里。
    在他出生之时,钦天监曾为他批命,说他杀破láng格局,命中回照擎羊、陀罗、火星、铃星、地空、地劫等六大煞星,上克天下克地,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凶格,注定无母无妻,一生孤苦,断子绝孙。
    他并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不过却明白,他是天生凉薄的xing子,就连身体中流淌着的血也是凉的。
    一片雪花落在别人手上会慢慢融化,可是落在他手心,却永不会消融。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收拢,将这片雪花攥在手心里。
    其实不会消融,那又如何。
    该杀的他依然会杀,该握手不放的,他便绝不放手。
    阿砚用过了早膳,又用了午膳,还找来了夏侯皎月玩了一会儿叶子牌,可是萧铎一直没回来。
    她纳闷:九爷忙什么呢?
    皎月不知。夏侯皎月低头,恭顺地这么说。
    阿砚两手托腮,眸中充满了期盼:外面下雪了,我们去玩雪吧?
    夏侯皎月闻听这个,抬头看了看窗外。
    此时已经是向晚时分,暮霭沉沉,这府邸是依山而建,从窗子里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苍茫朦胧,仿若泼墨一般的暗色剪影,一时又有团团墨云层叠而来,让人心也跟着压抑起来。
    她抿了下唇,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九爷刚才出去后,吩咐说请姑娘留在屋里,不要出去的。她柔声说道。
    阿砚顿时有些扫兴:这么大半天了,他不回来,也不让我出去,这算什么!
    这夏侯皎月面有难色。
    阿砚挑眉,望定夏侯皎月:
    皎月,你是谁的侍女?
    夏侯皎月低头,忙道:自然是姑娘您的。
    阿砚点头,满意地道:你既然是我的侍女,那就应该听我的,更不应该拿九爷的命令来束缚我,你说对不对?
    夏侯皎月无奈,轻叹了口气:姑娘说的太对了。
    阿砚得意扬眉:既如此,现在,我们就当九爷说的话是放屁,咱还是出去看一看!我总觉得他不让咱们出去,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而且一定是大事,这种大事,她能错过吗?一定不能!
    夏侯皎月拧了下眉,想制止,不过想起刚才阿砚说的话,也就不再吭声了。
    她确实是要视阿砚为主的,卖身契也在阿砚手中,所以,九爷说的话全都放屁?
    现在,咱们先去厨房看一看吧。阿砚这么提议。
    她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昨晚上那个毒,是韩大白下的,她迫不及待想去警告下韩大白。
    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好好侦查过,人家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呢,本来以为这次他们是想出了什么能克制萧铎的毒,谁知道根本不起作用!
    以后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白白让她遭受池鱼之灾!
    当下夏侯皎月自去取了金雀银丝大髦给阿砚披了,穿上香云鹿皮靴,又拿了几个铜暖炉来给她备着,这才准备出门去。
    其实阿砚自小生在乡下,也是在雪地里跑惯了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呢,不过是看夏侯皎月非要坚持,也就从了。
    身边有个夏侯皎月这么温柔备至又风华绝代的侍女伺候着,怎么看怎么舒服,又怎么忍心拒绝她的意思呢。
    阿砚就这么准备起来,一身的雍容华贵,走出了院子。
    刚一出院子,便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空中盘旋,引得雪花四处飞溅,腥风四起呼啸不止。
    非天,安静点。阿砚就知道这是非天又开始起舞了。
    非天咯咯咯一声,收起翅膀,落在了她的肩头。
    九爷在哪呢?阿砚微拧了下眉头,总觉得清冽的空气中隐约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咯咯咯。非天低头在阿砚肩头轻轻磨蹭。
    罢了,不问你了,我们先去厨房看看吧。阿砚抬手揉了揉非天的秃头,前去厨房。
    一路上,却见此时天色越发暗了,远山都已经笼罩在团团墨云之中看不真切,北风袭来,将洒落院中的雪花chuī起,地上那层雪白便起了层层波纹。屋外各处已经挂起了灯笼,树影在灯笼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显得斑驳陆离。
    阿砚提着裙子往前走,心里有些纳罕,想着这一路上,怎么连个侍女侍卫都不曾见呢?难不成下雪了,他们也开始偷懒了?
    就这么踏在被雪覆盖的青石板上,穿过一道道回廊,她来到了厨房所在的跨院。
    谁知道还未踏进去,刚才那似有若无的血腥之气便越发浓重了。
    阿砚微微拧眉,不自觉地便打了一个寒战。
    她定定地望着那个月牙形门,看着那在风中飘舞的莹润雪花,陡然间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她的两腿一软,险些就栽倒在那里,夏侯皎月见此,忙扶住了她。
    姑娘?
    阿砚耳边嗡嗡嗡地响,不过还是努力地摇摇头,深吸口气撑起身体,字啊风雪飘扬之中踏入了这个月牙门。
    院子里,积雪早已将一切都笼罩上一层白色,曾经也算热闹的厨房门前,竟是一片死寂,周围万籁俱静,唯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寒鸟掠过林间,引得枝头雪花扑簌簌地落下。
    阿砚仰脸,看向这里黑压压的人群,顿时明白,为什么一路行来,竟然连个侍女侍卫都没有了。
    他们全都聚集在这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犹如僵硬的石人一般矗立着。
    院子里有灯笼早已挂起,橘红色的光芒在那大片的雪花中投she出晶莹动人的光泽,然而人们却丝毫没有心qíng欣赏这难得的雪景。
    在那纷至沓来的大雪中,萧铎挺拔的身影傲然立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狭长的眉眼凛冽冰寒,握剑的手指修长完美而富有力道,紧抿的唇角带着嗜血的残忍,就那么居高临下睥睨地望着地上挣扎着的人影。
    阿砚的目光僵硬地从他身上往下,却见他身着尊贵的紫袍,袍角随着风雪chuī起,衣袂翻飞,露出那沾了些许血迹的鹿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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