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裴子琛和戴维离开后,这位虔诚的和尚却再度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停留在戴维的背影上,许久才似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句,“好久不见了,小戴维。”
“咚咚咚。”
木鱼声声,在香火缭绕间,似乎时间被谁波动,一些久远的记忆也犹如浪潮般,再度翻涌重现。
***
“子琛哥哥,这是……鹊桥树?”戴维看着眼前高大的黄果树,树上挂着无数条红布条,有些布条上缀着铃铛,有些布条上挂着木牌。
有风吹过,红色布条摇曳,伴着木牌的拍打声,铃铛的叮叮声,端的是又好看又好听。
“来,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裴子琛说着递给戴维一块红色小布条,指了指黄果树其中一根枝丫,温柔道,“你把布条缠绕上去就行了,可以保健康平安。”
戴维:“……”
戴维微妙的看了眼正拿着两块木牌的裴子琛,看着对方跃跃欲试想要把手中的布条丢到最高的枝丫上的雄心壮志样,再看看对方给自己指出来的矮小枝丫。
就很不服气。
不过。
戴维最后只是轻轻一笑,便主动走向了黄果树最爱小的那一根枝丫。
枝丫的高度刚刚好,戴维只需要抬起胳膊,便能轻而易举的完成捆绑红布条的目的。
总共用时三十秒。
而裴子琛?
裴子琛还在跃跃欲试,用视线衡量高度,并在内心迅速计算要用什么样的姿势完美跳跃才能达标,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因着过度的计算,而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幽光。
戴维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
因着此刻是在漫天繁星之下,因着此刻最明亮的烛火依旧被薄薄的灯笼掩去一层光辉。
戴维终于再一次有机会不用自己鸦羽一般的长睫做掩饰,他热切又渴望的用眼神描摹这对方的身影,一寸一毫都不肯放过。
就像是三年前的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一样。
***
三年前。
这一日的首都星天气并不友好,从早上开始就积蓄的闷热,到中午时分,空气都好似沉重起来,让虫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对雌虫都有这样的影响,更何况戴维的雄虫身体着实抗力不好,尤其是他这几日身体正处于急剧的变化之中,骨头被一寸寸拉升的滋味,本就难熬,却还要强忍精神海带来的剧痛。
“唔。”戴维的脚步一顿,他抓着悬浮车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不过半步的距离,这时候就突然变得极其遥远,他怎么都跨不上去。
这时候,他突然就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拒绝老师的好意留宿的。
可是今日出门充满,没有备用的雄虫信息遮盖剂,若是在马老师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无妨,但偏偏今日马老师家还留宿了不少亲朋好友。
每一个圈子里面都有鄙视链。
医学圈子也不例外,身体体质一般,但是心细如发擅长研究的亚雌医生,瞧不起脾气暴躁容易发精神病的雌虫,而雌虫医生,却又绝对是瞧不起雄虫医生的。
不,更准确的来说,除了吃喝玩乐外,学术性研究性的行业,是绝对不欢迎雄虫的。
因为正如大部分雄虫看雌虫一样,雌虫就该负责赚钱养家生蛋,而雌虫看雄虫也一样,就是该吃喝玩乐负责让雌虫生蛋……
戴维很多时候都在想,比伯·斯蒂夫当初那挂在嘴上的嘲讽,最后的疯狂,其实终究不过是因为——
他不想活了吧。
原因可能很多,但是绝对有一个因素是,他受够了表面上的雄尊雌卑的社会环境。
否则他最后不会嘲讽那些举着大旗要天下大同的雌虫,嘲笑那些自以为被奴役,其实却占据了绝大部分虫族权柄的雌虫。
“唔!”
精神海的剧烈波动,来自于骨骼的抽疼,让戴维双腿一软,终究跪在了地上。
他单手抓着悬浮车,用力的的抓着,因为太过于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迸现,展露狰狞。
然而。
也许今日注定是他的倒霉日,在他还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时,翻滚的精神海却突然受到一股熟悉的牵引,那是——
FY药剂!
戴维额头冷汗岑岑,倏地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身形略显瘦削的雌虫,面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冷汗已经模糊了戴维的双眼,他越是极力想要分辨对方的脸,却越是看不清楚。
“戴维,哈,果然是你!”雌虫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他慢慢走近,走到了戴维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透着□□的评估和考量。
“2S的雄虫,啧,有谁会想到,虫族的瑰宝,竟然是我们天卡族的杂种,哈,好笑,好笑,实在是好笑!”
“……天、天卡族?”戴维抓住了重点,一瞬间被强行压抑的精神海因为他心头的波动而强行逸散出精神力来。
“你,你是——尤莱亚!”
哪怕戴维不愿意,但是此刻的精神触角却代替了他的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虫。
尤莱亚并没有避开戴维的精神力触角,毕竟若是雌虫的精神力触角,也许他还要小心一二,而雄虫?
雄虫的精神力触角能做什么?
那就是只能玩儿情·趣的小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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