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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先回去了。多、多谢您今天帮我……”
    “你住在哪儿?”长明回过神。
    “就在后山半山腰。”
    倒是离得不远。
    长明:“我记得半山腰有块林子,里面有些蘑菇很美味。”
    少年:“是有一些,得起早去采,有种朝露菇,只在日出前出现,日出后就会消失的。”
    长明:“我的确听老何说过,朝露菇难采但美味。天色不早,你去休息吧。”
    少年应声离开。
    他走出很远,忍不住又回头去看。
    隔着树叶,对方在月光下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但又好似清清楚楚印在眼里。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长明如此念念不忘。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久别重逢。
    又或者梦境萦回的琉璃幻影。
    今夜注定会成为他贫瘠人生中一道奇遇。
    隔天一大早,长明刚推门,就看见院子里的桌上摆了满满一篮子的朝露菇。
    蘑菇伞面上露珠未散,草木清香,可见刚摘下来没多久。
    会把这一篮子蘑菇送来的人,只有一个。
    院子外面已经没人了,可见对方并没有留下来讨功的打算。
    长明弹指一点,指挥两个傀儡纸片人留下来收拾屋子,他则提着篮子给何大厨送去。
    这种蘑菇常见但难采,何大厨几次叨念想用来做菜,看见这一篮子可不乐坏了。
    至于这两个傀儡,只要有人稍微靠近,傀儡就会感应而自动打回原形,不会被人发现。
    这种御物化形之术说难不难,真正掌握诀窍的当世却没几个,无一不是开宗立派的山主,除非像小云一样亲眼所见,否则谁也猜不出这样高明的御物化形竟出自一个帮厨之手。
    去了何大厨那里,才得知一个让七弦门上下为之惶惶不安的重要消息——
    见血宗主手下的凌波峰峰主许静仙,奉宗主之命,前来祝贺刘细雨新婚大喜,顺道问七弦门要一个人。
    “我们小门小户,哪有人是他们看得上的?”
    长明到时,正听见何大厨在问别人。
    “我听说,他们要的正是刘师叔!”
    对方压低了声音,却没留意长明在旁边。
    何大厨一下就跳起来。
    “什么?我们七弦门好不容易才出个人才,他们居然还敢打刘师叔的主意?!要、要刘师叔是个什么意思?”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见血宗主那魔头男女荤素不忌,从前被他要过的人,有哪个回来的?不是被当作炉鼎练了功灰飞烟灭,就是变成他座下娈宠!咱们刘师叔去了能落得什么好吗?”
    “那、那刘师叔是下任掌门不二人选啊!还有,他都要大婚了,怎么还……见血宗主真就灭绝人性了?!”
    “要怪只能怪刘师叔玉君子的名声在外,引起魔头注意了,哎!我听说前段时间,因着这下任掌门人选的事情,还闹了一阵。”
    “我怎么不晓得?”
    “那是你能知道的事情吗?我也是听掌门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的。说是华清明,就是刘师叔那不省心的师弟,不忿刘师叔被内定为下任掌门,跑去掌门面前闹了一场,完事就离开本门了,临走前还扬言要让刘师叔好看,我寻思他是不是跑去见血宗那儿说什么话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华清明前脚刚走,见血宗的人后脚就来了!”
    “那刘师叔的婚事怎么办?”
    “见血宗的人说,让他先成亲,再带着新婚妻子去见血宗作客,萧家的人一听吓坏了,想悔婚,这会儿正跟掌门和刘师叔在大殿里吵架呢!”
    “那明天的婚礼……”
    “都一团乱了,恐怕婚礼也不成了,见血宗横插这一手,谁家还敢把女儿嫁过来?”
    那人瞧见长明过来,也懒得遮掩了,这事闹成这样,迟早本门上下都会知道。
    如果见血宗使者态度坚决要人,那么掌门就得面临两难抉择。
    不给,得罪见血宗。
    以见血宗的实力和行事风格,想要血洗七弦门这么一个门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若是这么把刘细雨交出去,七弦门颜面扫地从此抬不起头不说,七弦门就连半点崛起希望都没有了。
    长明从头到尾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地听。
    他想,自己几个徒弟,都混得风生水起,人见人怕,唯独他落魄狼狈,寄人篱下。
    他又想,当年周可以就行事乖张,动辄偏激,这么多年过去,果然本性难移,越发“长进”了。
    跟何大厨闲话的人很快离开,留下何大厨在那唉声叹气。
    “你也听见了吧?”
    他看长明一眼。
    “别看本门好像人挺多,在人家面前还真够不上一根小指头。除非掌门能说动见血宗使者改变主意,不然,哎你说,这要是真把人送过去了,咱们七弦门以后在外面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何大厨也没指望长明能出什么主意,纯粹就是找个人絮叨絮叨。
    长明道:“刘细雨能打赢见血宗来使吗?”
    何大厨刚要说自己也不知道,就听见主峰方向传来惊天巨响。
    二人循声望去,但见主峰三清大殿上空霞光炫目明亮,宛若旭阳当空。
    剑破长空化为巨响,铃铛骢珑清脆悦耳,但两种声音此刻交杂一起,却有股说不出的刺耳,令人耳膜刺痛,禁不住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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