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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页
    苏河也觉得怎么看都古怪得很。
    “会不会因为今天是中元节,不是都说那啥,鬼门大开吗?”
    “那往年怎么不是这样?”
    “嘘,别说话了,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马车还在外头等咱们呢!”
    苏河的儿子派了米铺的伙计驾着马车出来接老两口,苏河跟老伴也用不着怎么收拾,平日里衣裳吃用,城里的家该有的都有,眼下只是将带了些吃食,苏河老妻惦记儿子想吃乡下老家种的地瓜,特地摘了一箩筐,放上马车准备带回去。
    乡下进城不远,平日里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今日因为载了东西,走得慢一些,进城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到处都是烧纸钱的味道。
    毕竟是过节,苏河也没多想,中元节家家户户都在祭祀先人,门口往往会放上火盆烧纸,加上幽都本来崇佛,每日烧香不断,住在城里久了,他也早就习惯这个味道了,但今天味道又格外浓烈,苏河本该觉得呛鼻,不知怎的,却没有掩鼻咳嗽,眼睛也没被熏疼,反倒是觉得这烟灰里有股特殊的香味。
    像平日烧香的香气,又有些不同,浓而不烈,令人闻了还想再闻,身体也懒洋洋的,浑身舒展惬意。
    苏河一个接一个打呵欠,他坐在前头,身边的车夫也与他差不多,好在家门口很快就到了,苏河想着回去跟儿子打声招呼,就洗把脸歇息。
    他正要跳下马车,身体却忽然僵住。
    邻居门口的火盆忽地一下火焰蹿高,似乎有个黑影跟着闪现,狰狞邪恶,张口欲噬!
    苏河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揉眼睛。
    那黑影果然不见了,刚才仿佛是错觉。
    他嘀咕两句,转身掀开车帘去喊老伴,却看见此生最为惊悚的场景。
    一团人形黑影正趴在他浑水过去的老妻身上,嘴巴一嚼一嚼,好像在啃咬什么。
    定睛一看,老妻的耳朵连同右半边脸,已经被啃去一半,血迹斑斑,露出白骨。
    苏河先是后退两步,随即大吼一声,抄起车厢里的木棍就朝黑影打过去!
    木棍落下时,黑影骤然被打碎消散,随即点点黑色又凝聚为人形,倏然蹿向后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河哀嚎一声,扑上去想要摇醒老妻,可摇了半天对方都没反应,他这才想起喊家人来帮忙,赶紧去请大夫,他跌跌撞撞下了车,扑向家门。
    车夫早就不知去向,四处弥漫着窒息的安静,只有火盆里的火焰在劈啪作响,苏河根本无暇留意,他一边大叫一边上去敲门叫人。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院子里也有火盆,旁边一叠纸钱被风吹起,漫天飘散。
    “阿新!阿新!快出来啊,你娘出事了!”
    苏河带着哭腔喊叫儿子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他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跑向后院。
    两进的宅子几步路就能到,苏河很快听见些动静。
    “阿新!快、快跟我出去,你娘……”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地上躺着两具躯体,一大一小。
    大的是个女人,腹部高高隆起,看样子已经怀胎七八个月,就快临盆了。
    小的是他刚满三岁的孙儿,平日活泼伶俐,最爱扑到他身上要糖吃。
    苏河睁大眼睛,仿佛从来就不认识这个家。
    因为他的儿子苏新,正趴在儿媳妇肚子上,一口一口,嘴巴鼓动不停。
    屋檐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照得苏新脸上的阴影也一晃一晃的。
    苏河甚至看见儿媳妇的肚子已经被咬去一半,里面的,里面那……
    他根本不敢再想下去,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虚弱的气音:“阿新,你、你在干什么……”
    苏新停下动作,缓缓抬头。
    不,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这是个怪物!
    苏河看着他血红的双眼,忽然想道。
    不知怎的,他根本不敢再上前,凭着本能转身就跑,踉踉跄跄,哪怕脚软也要往外跑。
    呼……呼……
    苏河甚至不知道这种拉风箱般的声音是来自自己的胸腔,还是背后怪物追赶上来的动静,他根本就不敢扭头往后看,直到狂奔出家门,才感觉好像可以松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觉得这口气松得太早了,苏河放眼望去,街道全部空荡荡的,唯独纸钱碎屑从各家院子里飘逸出来,带着星火,飘上半空。
    “救命啊!救命啊!有怪物!快来人啊!”
    苏河觉得自己喊得已经足够大声了,可偌大幽都,平日里人来人往,他们住的这地方也有许多户人家,平日里有事没事就串个门,这会儿居然没有人回应。
    别说人了,连一声犬吠都听不见。
    “嗬,嗬……”
    远远的,苏河看见有人好像听见他的呼救,打开门出来张望,想也不想就跑过去。
    “郎君,快、快帮帮我,我们——”
    那人抬起头,缓缓朝苏河露出一个笑容,但他的下巴不翼而飞,笑起来还能看见白森森的牙齿和里面的骨头。
    苏河再也跑不动了,后退两步扑通坐倒在地上。
    黑漆漆的天空,飘过一丝血红。
    他怎么也不明白,昨天明明一切还好好的,怎么出个门回来,幽都就变成这样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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