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入了秋了,“秋尽姑苏花未拂”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姑苏,无关世家纷争,为名利,为钱财,不若为这如诗如画的景色看淡一次。
虽然不是黄昏,但萧家的黄花开得仍是“露浥清香悦道心”,有情人一对儿,东篱赏菊,花下饮酒作乐。看着花圃中许多不知名的花儿花零飘落,碾做尘土,花未拂接在手上的时候,心里总有种感伤,失神良久,只是注视着手中的落花。
萧世言猜到了花未拂的心事,悄悄拂去他手上的花儿,想要钻进他怀里,可就在此时,花未拂脑海中的场景是自己被人抱住了。他忽然又回到了现实,闭上眼,选择了抱住身前的人。“花落飘零人非故。”也许是这样吧,他在心里默念着。眼前人非彼时人,此时心非旧时心。
“再陪我喝一杯。”萧世言伸手拿了酒来,跟他把酒言欢,花未拂含笑也允了,喝了一杯又一杯。
萧世言今日很高兴,在爱人怀中喝酒到微醺,旁人会贪恋温暖的怀抱,他只是喜欢靠着花未拂带着冷气的胸口,听着魄灵珠偶尔动了一下。
“你又动心了。”
“是你先动心的。”花未拂一本正经,也一动不动,因为他感觉得到萧世言有些醉了,抱着他的手也无力地松了松。
萧世言含笑往怀里挤着,“好~是我先动心了,我爱你,未拂,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说着,白衣公子闷声打了个嗝,笑了笑,兀自多情。
“别说永远了,总有一天会看厌的。”他轻轻说着,抱住萧世言,以防这个小公子再次滑落出他的怀抱,“过些时日就是余家二公子的生辰了,世言大人,是不是还要去襄阳?”他像是吃醋了,在两个人相依偎的时候忽然提及了旁人。
“呃?”萧世言略愣了一下,“别嘛,我想跟你在一起。”
“世言大人喜欢浪没关系,只是别被淹死就好。”承君深意无以报,望君此生御繁华。
“未拂。”萧世言看着他欲哭无泪的眼睛,知道他或许很介意,可事情都已经做了,“那你想怎么办呢?我还能怎么办?我不去便是。”
没想到花未拂突然笑了笑,“其实也没关系,余公子身子不太好,世言大人还是过去陪陪他吧,只要世言大人的心在我身上,我便知足了。”
萧世言咬了咬唇,上手就搂住了花未拂的脖颈。小落都没这么懂事,难得花未拂这么明事理。一想到余辰诚生性抑郁,萧世言也不得不过去了。
然而,等到余辰诚生日前几日,余家再次为余辰诚下帖摆宴庆生,萧世言早早准备好了前去赴宴。就在送别萧世言的时候,花未拂忽地拉住了萧世言的手,很显然舍不得萧世言离开。
“嗯?”白衣公子不知所以,回头笑了笑,“放心,我只是劝劝他,不会乱来的。”
“不是。”花未拂握紧了那只手,想把话说出口,迟疑了片刻,萧家的侍女过来催促萧世言,没等话说出口,萧世言微微一笑,让花未拂松开手,转身去了。
撑着伞的青墨衣裳的公子伫足在门口许久,目送着萧世言远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他是极其的失魂落魄,从未如此潦草过,或许以前的繁华,他都不配拥有了。夺命伞凭空消失了,他一边离开萧家,一边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块面纱,遮挡面容,更重要的是,他不爱张口说话,怕自己说话的时候会吓到不知情的人。
“实话说,世言大人在我心里,不必占用太多的位置。”花未拂这样告诉自己,不必太在乎,唯恐伤了心。
秋入姑苏,即便是在姑苏边境的地方,几乎也都是枯黄的花草,使得爱花的花未拂沿路都很凝重。同样在这个荒芜的地方,有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带着包袱紧张地赶着路,因为心虚,他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于是不小心摔趴在地上。
远离姑苏胜地,这个地方集市上的人很少,小贩也没几个。花未拂无意周围那些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往北方向去。
少年走得仓促,抱着包袱匆匆从花未拂身旁走过,包袱里因为装了许多的碎银子和首饰,小跑的时候哗啦作响,而且那个少年也不走人多的地方,反而四处观察着,钻进了狭窄的小巷子。这就可疑了,花未拂转头看着他,跟了上去。
避开了人群,少年总算是放松了一口气,步子慢了下来。但就在他以为可以松懈的时候,花未拂拦下了他。
“你……你想做什么?”少年明显表现得很惊慌,侧了侧头,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随即往后开始逃跑。
随后,纤白手掌如花般绽开,夺命伞宛若疾风一样飞了过去,挡住了少年的去路,花未拂不紧不慢地走近了一步。那少年慌乱异常,抱着包袱的手也开始发颤。“你手里的东西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吧?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是偷来的?”花未拂猜测着。
“你不要多管闲事!”那少年误以为花未拂是想劫财,扯下来包袱冲着花未拂的方向扔了过去,转身避开夺命伞就要跑走。
“嗯?”小小花招,花未拂伸手接下,再看前面,夺命伞再一次挡着少年的去路,只是怕伤着了那个孩子,花未拂没有选择飞刃。长绫之下,似血色瀑布,飞流直去,束住了少年的双足。
“啊!”少年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皱眉,捂住了膝盖,“这该死的红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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