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抿了抿嘴,回答道:“秦姑娘觉得太难堪,就没同房。”
息云忍不住皱着眉,“我都帮她给世言下药了,连个下了药的男人都拿不下,果然还是太年轻了,靠不住。”息云唉声叹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最终得意的人还是花未拂,“好好的一个萧家,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突然跳出来一个死人,横生祸端,勾引我的儿子,真是气死我了。”
“夫人息怒。”
随息云怎么生气,花未拂就是春风得意。闺房里,梳妆镜前,萧世言趁着花未拂对镜绾发,他把头搁在桌角上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看一眼花未拂,心里莫名多了几分自卑,他根本配不上花未拂。“哐!”萧世言生气地把镜子扣在了桌上。
花未拂心下明白,又把镜子扶起了,结果萧世言赌气再一次扣住,花未拂跟他对着干,也再一次扶起。这一次,花未拂拿起了画眉的工具,让萧世言安分坐正身子,而萧世言也没有拒绝,只是含羞坐着让花未拂替他画眉。长眉柔和,花未拂放下了画笔,仍旧是一言不发,默默地抱住了镜子前的公子。
又过了几日,姑苏境内多水池,荷花开得甚好,堆满了池塘,引得外人争相来到姑苏,专门鉴赏荷花。于是盛夏时节,姑苏多了许多文人雅士,期间,也自然有许多人慕名拜访萧家了。
拜访的人一个两个的,萧世言也就忍了,成群结队,萧世言也忍了,让萧世言忍不了的是这些人没完没了了。而且大部分也都是听闻花未拂绝色的蓝颜,借赏花的名义打算一睹芳容,赏的其实是花未拂这朵罕见的绝色花。萧世言这能忍?死活不见。
在打发走了一波客人之后,萧世言决定带花未拂去琅连小住,花未拂没吱声,但陪同萧世言上了马车。
在琅连,在那个竹子四季常青的地方,花未拂首先下了车,看了一眼那片青翠的绿色之后,回身扶萧世言下车。
“世言大人为什么要在荷花盛开的时节,来到这个竹子四季常青的地方?”花未拂不明白,干脆明了地问了。
萧世言注视着那片竹子,竹子同梅和松乃是岁寒三友,竹子是君子的化身,挺拔的身姿寓意着君子的正直高洁,清秀俊逸。四季常青,象征着竹子顽强的生命力,空心的躯干,代表着虚怀若谷的品格,竹枝易弯而不折,则是柔中带刚的性格,生而有节、竹节必露彰显了竹子的高风亮节。其实在他的内心,也想做一个君子的。
“我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萧世言是这样回答的,他望着前方,回头又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吗?”
花未拂避开了萧世言的目光,淡淡回答了两个字:“喜欢。”
夫妻合欢在青竹林,难得清闲自在,不必管他世俗说辞。
然而,在听说萧世言带了花未拂去琅连厮混,息云本来就生气,留了这么个祸害在家里,如今听了侍女的回答,更是火上浇油。“萧望成,还不管管你儿子,一个正经公子,整天同一个活死人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萧望成也是没办法啊,才刚回到家的他累得只剩叹气了,“孩子还不是让你给宠坏的?我哪里就管得住了?唉,造化弄人,家门不幸。”萧望成连连摇头叹气,“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唰!唰!唰!”远在琅连,这里早有一个荒废许久的小竹屋,萧世言同花未拂稍加修葺,也不嫌简陋,便住了进去。萧世言自己去砍了几根竹子回来,靠着竹林中的不规则石块旁边,卖力地削弄手里的竹子。“唔?”他无意间把一根细长的竹竿插进了较为粗大的竹竿,忽然想到了什么,得意一笑。
一旁还有许多块石头,有的形状奇异,有的却经人为打磨,光滑平整。花未拂就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打坐静心,似乎是没有听到萧世言那边嘈杂的声音。
“未拂,未拂。”萧世言爬在地上叫了两声。
“世言大人。”花未拂睁开了眼睛,看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依旧不曾开过口。
“你陪我喝几杯?”萧世言双眼笑眯眯的,坐起来摇了摇手里刚做好的两个竹杯子,“来嘛。”不由分说,萧世言就过去拉花未拂起身,“早上的时候,我特地跑了好远去买的酒,我们喝几杯,助助兴。”
“嗯。”
寻一处深林,铺一方草席,不必桌凳,席地为家,一双有情人相对而坐。竹下忘言,举酒对饮,尘心洗尽兴难尽,萧世言喝过一杯,便慢慢把身子靠在席上。“竹间最雅,逸我清听。”他悠然再斟满一杯酒,举了举。而花未拂,自从在这个满是竹子的地方住下,没有一日舒畅过,只是简简单单地回敬了一杯。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里是竹林深处,隐逸人家。青翠、墨绿的颜色充斥双眼,避之不及,安静的环境得以使人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萧世言倒是欢欢喜喜地喝着酒,花未拂却是花容失色。
日高竹影风摇,丝毫不透日光。薄席之上,萧世言偷偷瞄了花未拂一眼,端着竹杯子含着一口酒,佯作醉了爬进花未拂的怀里,悄悄吐出酒水。花未拂的墨玄青湿了的时候,总是更接近墨色了。“我有些醉了,不是故意的。”萧世言无辜地眨着双眼。
“……”花未拂亲眼所见,但没有因为这个幼稚的行为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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