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的众人。
孙柏之尽量稳住声音说:“启禀陛下,近日,平遥突发怪病,地方官员来报,已有数百人。”
孙柏之言毕,朝堂上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臣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皇帝面上沉静,看不出什么来,他沉着声音询问:“什么病?”
孙柏之低下头,像是不敢直视帝王,“回陛下,尚未得知,只说是和风寒的症状极其相似,伴有发热,”孙柏之话音一转,“但传染性极强,只要是和患病的人有过接触,八成都会得病。”
“大夫却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患病。”朝堂上哗然一片,孙柏之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句,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句。
“且没有办法治愈。”
此言一出,顿时卷起了惊涛骇浪。
有人缩着脖子,冷汗渐生,这症状,这,这不就是……
皇帝冷眼扫过众人,不怒自威,“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底下众位大臣禁了声,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怎的现在才报上来?”
孙柏之毕恭毕敬道:“回陛下,因为接近新年,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直到元旦过了,他们才报……”
孙柏之还没说完,就被皇帝冷呵着打断,“糊涂。”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一帮子蠢材,越是拖着,越能引起恐慌。
“这么大的事,还瞒着不上报,啊?”要不是手边没有称手的物件,皇帝早就想砸下去了,一群糟心的玩意儿。
地下哗啦啦的跪到了一片,“陛下息怒。”
皇帝平复了半天,才堪堪将怒火压下。
“最早什么时候发现的?”
丞相抬头,“回陛下,腊月初,就有迹象了。”
“起初当是风寒,几副药下去,半点作用都不起,直到后面出现了发高热的现象,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严重些的,过几天,人便……没了。”
恐慌在朝堂上蔓延,方才的猜想被应证,这症状,十有八九便是瘟疫了?
大梁以前是闹过瘟疫的,梁仁帝年间,也是腊月,冀州突发瘟疫,起初并没有很重视,直到有一个镇子八成人都染上了瘟疫,人心惶惶,死亡无数,压不住了冀州太守才上报京城。
这对本就不强盛的大梁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梁仁帝大怒,斩了当时的冀州太守,火速封锁了冀州,从京城调任官员,派太医院一众太医前往冀州,历经六个多月,直至次年五月,夏天的到来,瘟疫才得以控制。
皇帝自然知晓那一年带给了大梁多么大的损失,若不是文帝留下的过厚的家底,又加上仁帝前期休养生息,大力发展,攒下了不少银子,才撑过了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
否则,大梁的江山可就不稳了。
想及此,皇帝的眉头皱成个川字,但他还是缓声道:“都起来,说一说该如何办才好?”
众人起身,都面面相看,谁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
直到太傅高博出列,才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陛下,臣认为应该尽快将平遥封锁起来,避免瘟疫扩散,传到其他地方。”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礼部尚书卫钧不以为然,他站出来道:“陛下,臣认为此举欠妥,平遥乃贸易繁荣之地,来往商客极多,倘若在不明情况下,贸然封锁平遥,引起不满是小,大梁的根基恐受影响啊。”
太傅虽已年过花甲,却是精神矍铄,挺直腰板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样子,不减当年。
“陛下,就像礼部尚书所说,平遥往来人数众多,但若不趁早封锁,引发更多的人被传染,那就不值当了。”
礼部尚书愤然反驳,“现下情况并不清楚,这个病是不是瘟疫还两说,贸然封锁平遥,只会带来恐慌。”
吏部尚书董谦也出声道:“陛下,臣也认为不该轻易封锁平遥。”
太傅还想说什么,他被这两个人的论调给气的胡子差点都飞起来,皇帝就出了声。
“卫钧和董谦说得在理,”他看向了太傅,“太傅啊,封锁平遥可没有那么简单,”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动,说封就能封的。”
太傅欲言却止,他了解皇帝,皇帝仍是皇子时,他便是他的老师,他看着他登基至今,知道皇帝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便退了回去,不再言语。
皇帝缓和了目光,“卫钧,说说你的想法。”
卫钧清了清嗓子,从容道:“陛下,臣认为应该先派人前去查明情况,最好太医院的太医随行,若真的很严重,再封锁平遥也不迟。”
皇帝面色很是凝重,此次情况不容乐观,但正如魏钧所说,具体什么样的情况还得派人前去查明情况,才好做定夺。
那么,派谁去好呢?
皇帝略微思索着,须臾,他开口道:“就按魏钧所说的办,那么,”皇帝延长了尾音,“众卿家有谁自愿前去的吗?”
这……
一众臣子恨不得把脸埋进地下去,深怕皇帝一眼过去,就把自己派去了平遥。
那地方现在可是在遭瘟啊,一个不小心染上了,官运断在那里不说,说不定还有性命威胁,谁脑子有问题,才会自动请愿去平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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