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年纪看着不大,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赵府的人,且神情有些微妙,那日在场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惊慌的,对死亡的恐惧也好,对权势的畏惧也罢,唯独他,非但没有,隐隐还有些挑衅的意思。
直到匿在人群中被发现之后,这才有些讶然的低下头去。
直觉人是他杀的,但还没有证据,是以他把所有人都关了起来,若是单单关那一个,没有证据不说,也不能让旁的人信服。
但这样做,其实留有很大的隐患,若是被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京城那帮子盯着他动向的人又该咧着嘴笑了。
这样一想,他几乎都怀疑那男人是萧北宁派来的了……
他摇头笑了笑,暗道自己失了智,开始这般瞎想了。
他的笑还挂在脸上,尚未收回时,厨房门被打开了,管家站在门口,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说:“王爷,老奴可找到你了。”
萧逸宸收了笑,他问道:“怎么了?”
王管家直起身,来不及喘口气,便说:“门口有一伙人,在嚷着要见你,说是……”他迟疑了一瞬,“说是您强权压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抓起来。”
他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萧逸宸。
萧逸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淡定的很。
如此说来,他方才的猜想也不算是瞎想了,这不,后手就这样来了,估摸着京城那边也传开了。
他无所谓的一笑,站起身,便朝外面走去,管家跟在他身后,暗自打量着他。
这样的面不改色,也无愧是王爷了。
太守府门外,围着不少人,个个群情激奋,嚷着要见瑄王,若不是门口的家丁尽力挡着,他们怕是要踏破了太守府的门槛。
宁道被人群挤在前面,差点就要和一人贴着胸膛了,他厌恶的瞥去一眼,屏住呼吸,也不知这人几日没有洗漱过了,身上飘着怪异的味道令他作呕。
他费力的向后看去一眼,透过门开着的小小间隙,尚未看到瑄王的身影,他随后无语的仰头,瑄王啊,你可快点来吧,下官可挡不住了啊。
这伙人又不能动用官兵把他们赶走,加上又是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道理也讲不通,只会张个嘴在那里哇哇叫,偏他们嗓门还大。
宁道头都快被吵炸了。
这时,门被刷的一声拉开,宁道没有回头,但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来了。
也不枉他在这里顶这样久。
“吵什么?”
萧逸宸站在门内,他凝着神色,扫过一张张黝黑的面庞。
“我们要见瑄王——”
“随便就抓人。”
“官大了不起吗?”
“是不是以后想抓谁就抓谁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
“放人——”
人群越喊越激动,宁道都要被吵聋了,他一手推开眼前的人,大呵一声,“都退后——”
围着的人被他一嗓门给震住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得了空,宁道赶紧跑到萧逸宸身前,伸手护着他。
他现在怎么都要在瑄王面前做足了姿态,毕竟瑄王昨日才警告过他,且他今日审了几人,都没审出什么来,除了把人放了,也没什么办法。
就是跟他一起的那人,瑄王派来的,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搞得他大气都不敢喘,深怕人一个不满意,就向瑄王汇报,自个就没好果子吃了。
是以他现在在瑄王面前很是卖力,企图让他对自己稍稍放下心来。
萧逸宸凉凉的瞥他一眼,宁道讪讪的放下挡在萧逸宸身前的胳膊,往旁边去了些,给萧逸宸让出地方。
萧逸宸抬脚跨出门槛,他在众人面前站定,微微垂下眼,俯视着众人。
“本王就是,有什么话好好说。”
一听这就是瑄王,人群又有隐隐往前冲的意思。
“站着别动。”萧逸宸冷着声音说。
众人往前冲的步伐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这时有人喊道:“凭什么抓人?”
人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跟着附和,“赵家都是好人,凭什么被抓进大牢啊。”
萧逸宸看着带头那人上蹿下跳的模样,这是收了多少银两带着人前来闹事?
他反问,“既然赵家都是好人,那赵家少爷死了,不该把旁的人抓起来?”
众人愣了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他们住在城郊的贫民窟,消息不是很灵通,他们不自觉的看向先前带头喊叫的那人,也没说赵家少爷死了啊?
那人无视旁人对他投来的疑惑目光,就这般直直看着眼中尽是嘲讽之色的萧逸宸,“赵家少爷没了,王爷就这样乱抓人吗?”
“难不成所有赵家的人都是杀害赵家少爷的凶手吗?”
“再说了,那也是王爷你派的官兵去赵家啊,若不是这样,赵家少爷也不会死啊。”
众人听此,也不疑惑了,挺直了腰板看向萧逸宸,都想讨个说法,是啊,要不是这样,人怎么会死呢?
萧逸宸冷笑,背后之人教的挺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那赵家少爷发了热,不应该被送去城郊集中收治?”
“那他怎么死了?”那人恨着声音说:“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随意就动手,这才害死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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