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周围陷入一片静谧,荀洛深深地看着她,至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任何的反驳与解释。
苏落雪说罢,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也许也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但,当天地万物唯剩下雨声,荀洛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带着沉痛,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有太多隐忍与悲伤。
苏落雪心头那抹恨,终是未忍住,将手中珠钗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声清脆的玉碎之声响起。
她探出袖口狠狠地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与泪水:我终是看错了你。
转身,奔了出去。
珠钗碎成了两半,安静地躺在雨水中。
荀洛这一次,并没有追出去,只是弯腰,自雨水中捡起那碎成两半的珠钗,上面娇艳地彼岸花在雨水地拍打下,含苞待放。
※※※
苏落雪一路奔出了洛阁,却遇见了那个撑着纸伞,站在雨中的荀夜。
荀夜的衣角早已湿透,可见他在此处,已经等了她有一段时间。
他走向停步的她,将纸伞撑在她头上,为她挡去倾盆大雨。
她站在他面前,全身已冻的打颤,却始终咬着牙,看着荀夜,眼中不仅有疏离,还有明显的戒备。
荀夜,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挖出了真相,从头到尾因风影而对你的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而我,被人利用了七年却还傻傻地相信着他。
我只是告诉你真相。荀夜的声音丝丝缕缕穿透雨声传来。
她用力打开荀夜手中那把为她挡雨的纸伞,纸伞顺势而掉落在地,滚了几个圈才停住。
真相?还是借用我来对付荀洛呢?我苏落雪在你的棋局中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呢?她的qíng绪徒然激动而起。
自从家破人亡后,她一直在忍着,愤怒,激动,伤痛。
今夜,她的qíng绪彻底爆发而出,连同多日的郁结瞬间释放而出。
她不想再忍,纵然如今的她只是一个罪臣之女,她也有资格愤怒。
荀夜将她狠狠拥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平静却认真地说道:我的棋局中,从来没有你。
苏落雪早已分不清自己脸上是泪是雨,只是被他禁锢在怀中,听着这句话,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得到了一个可以温暖全身的火炉。
可她抗拒着,她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你知道吗?你毁了我七年的梦,不论风影抑或是荀洛,都是我心中从来不曾怀疑过的人,即便是心中有疑,我也不曾相问,因为我相信可如今,就连他们都成了谎言,我还能信什么
你已经不是苏家三小姐了,你该学会长大,学会面对,而不是一味的自欺欺人!
搂着她,能感觉到她全身的颤抖,亦能感受到此刻的她,有多么痛苦。
如今的苏落雪与当年在莞城的那个苏三判若两人。
苏三,豪放,慡朗,脸上时常挂着笑,即便是下一刻就要面对死亡,她仍旧用微笑与坚qiáng去面对一切。
而今的她,痛苦,悲伤,再也看不见她那天真开朗的笑,只有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与疏离,不再相信任何人。
渐渐地,她在他的怀中不再挣扎,只是失声恸哭。
如果长大必须付出如此惨痛的带价,她宁愿,她还是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三小姐,偷溜出府找找乐子,易容耍耍下人。
可那年少的一个梦,却被荀家人所打碎。
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华雪撑着纸伞,亦站在雨中,隔着千万重雨帘深深地凝视着黑夜中那两个在雨中相拥的人,握着伞柄的手不禁多用了几分气力,指尖泛着白。
华修与华雪并肩站着,一双深沉的目光,凝着雨中的两个人,未曾想到,管家引路带他们去见荀夜,却在此瞧见了这样一番qíng景。
哥哥,荀夜是真的爱上她了吧?华雪问着,却更像在问着自己:我与他认识了五年,从来不曾瞧见过这样的荀夜。
雪儿,荀夜他将会是一个帝王,他的身边也将会有许多女人。
他对我永远都是淡淡地,似亲密却又疏离,我与他之间永远都有一道鸿沟,永远无法逾越。也许他对我只有敬,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即便苏落雪是他厌恶的苏家人,他仍旧为她担心,为她焦急。他对苏落雪,那才是真正的爱
勿须想太多,将来,与他并肩站在帝位的人只会是你。
没有爱,我空有虚名又有何用!华雪的qíng绪忽而激动,眼眶泛红,溢着满满地泪水。
即便有爱,你以为在后宫佳丽三千中,能够万宠一身,直到百年之后吗?华修的声音平静如水:我很早就对你说过,不要爱上荀夜,他只会让你受伤,可你还是爱上了。
华雪悠悠转身,不再看雨中相拥的两人,也就在那一刹那,泪水终是没克制住,滚落。
滚烫的泪珠沿着脸一路滑落,灼的有些疼痛。
若有朝一日,哥哥你也能爱上一个人的话,就会明白爱或者不爱,爱就在那里,由不得己。
华雪离去的那一抹白衣倩影隐入黑暗,唯有那丝丝穿透魂魄地空灵之声,在这个雨夜中显得格外凄凉。
※※※
仿佛睡了很久,喉头间的灼痛,唇齿间的gān涩让在沉睡中始终不愿醒来的苏落雪睁开了双眼,迷蒙地双眼盯着头顶的青纱帐,一层一层压下来似要扑向她,令她觉得一阵晕眩。
夫人醒了。换了一盆热水进来的紫羽一瞧见醒来的苏落雪便放下盆,开心地奔了过来。
苏落雪目光一转,看着坐在chuáng榻边的紫羽,一时间竟忆不起之前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躺在chuáng上。
看出了她眼中的迷茫,紫羽提醒道:夫人您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三天四夜。说到此处,便探出手轻轻抚摸上她的额头试温:退烧了,不枉这三天相爷不眠不休地照料你。
荀夜?苏落雪喃喃吐出两个字,因嗓子gān涩,声音出来难听异常。
紫羽立刻为她倒下一杯茶,然后扶着她的身子,一点一点喂她入口。
那天夜里,相爷浑身湿透地抱着昏迷不醒的你,奴才们都吓坏了。这么冷的天,雨势倾盆,夫人前几日还受了那么重的内伤相爷也不顾自身,立即传召了几名大夫共同会诊,都说夫人内伤未愈,若是高烧不退,很可能伤到心肺,xing命堪忧。
苏落雪一边听着紫羽讲述,一边喝着水,沁凉地茶水涌入gān涩的喉间,为她缓和了不适,脑海中的记忆也渐渐浮出。
相爷担心夫人,连续几日都未合眼,守在您身边照顾着。就在几个时辰前,二少来探视夫人,却被相爷挡了回去,在屋外,他们似乎有争吵声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细听,后来二少离开了,相爷亦离开了。
苏落雪听罢,只是浅浅一笑,淡淡地说:是吗。
紫羽跟随相爷十二年,第一次见相爷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紫羽将已空的杯子收回,再倒下一杯。
你不用对我说这些,即使我欠了他多条xing命,荀夜于我,只会是仇人。
紫羽轻轻一笑,笑声中带着叹息,却未再说下去,只是安静地喂她茶水。
喂过茶水之后,紫羽便匆匆出门禀告荀夜,并吩咐厨子熬药备膳。
而苏落雪却是倚靠在chuáng,敛目沉思着。
耳畔依稀回响着紫羽方才的一番话,说不在意是假的,荀夜做的一切,字字句句都刻在她的心上。
可她只能装作不在意,正如她所说,荀夜于她,只会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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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几日来,苏落雪在屋内养病,中途荀夜与荀洛再未来过,倒是阮云玉与荀语来探视过,那一日荀语说了许多年幼时在潼城发生的趣事,轶闻,这才让苏落雪的心qíng明显好了起来,接下来的几日,荀语都过来陪她聊天,她的病也好的极快。
虽然我不知你与二哥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我想告诉你,二哥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片刻的沉寂,荀语突然将话题转至荀洛身上。
原本脸上挂着笑意的苏落雪在听见她的话后,瞬间收了脸上的笑,眼中满是嘲讽的意味:不会吗?荀语,这么多年来,你真正了解过荀洛吗?
自幼,我便与二哥的关系很好,反而与大哥极为疏离,这么多年由于爹不关注二哥,他也就常年不在府上,缺席很多重要宴席。府中人一直都觉得二哥极为神秘,曾经我也觉得他很神秘,但是随着渐渐地接触,我发觉二哥的内心真的很孤寂,很多次我想找他聊聊心里话,但是我从来不曾深入到他的内心了解到他的过往。荀语轻轻地叹了口气,浅浅一笑,对苏落雪道: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秘密,二哥也不例外,直觉他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可我不想问,因为他不愿意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深藏的秘密,苦衷亦有。
有苦衷,就能不惜一切手段去伤害另一个人吗?
荀语看着她微微波动的qíng绪,似乎猜到了几分,只道:你有听他解释过吗?
我给了他解释的机会,他却默认了。
她多希望,在质问他的那一刻,他能够解释,只要他解释,她都会信。
可最终,他还是沉默了。
荀语顿了一下:也许真的有苦衷吧,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
夫人,相爷来了。紫羽在屋外禀报着。
相对而坐的两人闻声便从椅子上起身,苏落雪拉开门,便见正缓步朝这边走来的荀夜。
黑袍上绣的金线在和煦的暖阳照耀下,晃得花人眼眸。
连日来的降雨,今日好不容易放晴,大哥竟没陪华雪踏青,反倒是来了兰亭轩。荀语迈槛而出,一阵风拂过她那鹅huáng的衣裙,在阳光地普照下,显得她风姿绰约。
三妹也在这儿。荀夜撇了眼荀语,说的面无表qíng。
听说大嫂病的严重,故来探视。荀语探手勾了勾垂在胸前的发丝,笑的美艳。
荀夜没有理会荀语,只是将目光转向依旧站在门槛之内的苏落雪,淡淡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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