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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语说着说着,泪水亦禁不住地滚落,她缓缓转身,仰头望着那漫天飞雪,任冰凉的雪花砸在脸上,如刀划过般疼痛。
    当年父亲逐你离开潼城,我没有再见你一面是终身遗憾,如今我即将为人妇,若是再不见你一面,会后悔一辈子的。
    其实,我从未怕过,即使是废了我这双手,我也不曾后悔。王剑dàng淡淡一笑,满脸尽是沧桑:最终,我们不得不分开,我也看开了,身份本就是鸿沟,根本无法跨越过去,分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荀语听到此话,泪水愈发汹涌,到这一刻,她只能无言地倾听着他的一字一语,曾经的往事一幕幕上演在眼前,仿若昨昔。
    当新帝登位,你册封长公主,我便知不可避免会再与你相见,我怕见你,怕自己控制不住深藏的感qíng,可我又想见你,看看你这么多年来过的可好。当我在御花园看见你一如初见那般安好,我便放心了。王剑dàng一步步上前,走到她面前,探手抚过她滚落脸颊的泪珠:语儿,你是君,我是臣,这么多年,我们都该放下了。
    我放不下。荀语握住他停留在脸颊的手,颤抖着:若真有那么容易放下,我早放下了。
    你马上要成亲了,怎还是如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王剑dàng回握着她的掌心:只有放下,我们才能解脱。
    不,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何没有与你一同面对,即便是死
    荀语,不要说傻话,如今事已成定局,不要自毁前程!王剑dàng猛然甩开她的手,怒道。
    手上的温度突然消逝不见,荀语只觉心头一空,仿佛又陷入了浓浓的悲伤中,不得而出。
    这么多年了,她真的以为,她能够放下,能够将他深深地埋葬在心中。
    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这样没用,见到他仍旧难以自持,伪装了这么多年的坚qiáng冷漠,在这一刻全然瓦解。
    我走了。王剑dàng知道,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否则,将铸成大错。
    不等荀语接话,王剑dàng迈步便走。
    隔着纷飞的雪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荀语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你能不能再陪我走一程,赏一次雪景。
    王剑dàng快速离去的步伐猛然停住,他僵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拳,内心告诉他,该离开,该放下。
    当断则断,否则这么多年来的分离,全都白费。
    可是,他的行动却没有按照思想,他转身,对着雪中的她伸出了手。
    荀语含着笑走近他,将冰凉的手放入他的手心,与他紧紧相握着,一如多年前,他们手牵手漫步在风雪中赏雪的qíng景。
    冰天雪地的寒冷,始终冻不了二人一直在一起的心。
    十指相扣,却是分别前最后的温暖。
    ※※※
    娘娘,已经两个时辰了,他们有什么话也应该说完了,奴婢去看看吧?紫羽站在苏落雪身边,心中始终牵挂在那两个犯了宫规的人,只怕再不离开雪华宫,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么多年来未见,有许多话说吧,让他们多聊聊。苏落雪看着微微有些暗下的天色,雪势也小了许多。
    希望这一次的聚首,能够让他们二人把前尘往事了断,开始新的生活。
    该放下的东西始终是要放下的。
    奴婢只怕他们会连累了娘娘。
    都已做到这个地步,便不怕所谓的连累了。苏落雪拢了拢披肩的貂裘,呵了口寒气:紫羽,去加点炭火吧。
    是,娘娘。紫羽正要退下,却见满脸哀伤而归的荀语,面色一喜,立刻道:娘娘,长公主回来了。
    苏落雪闻声而出,只见脸色有些苍白的她步履轻浮地朝这边走来,眼中还有那未gān涸的泪凝在眼中。
    长公主。她迈步上前扶了摇摇yù坠的她进入寝宫,将她身上被冰雪覆盖了的貂裘解开,递给紫羽:快拿去烘gān了。
    紫羽立刻接过,苏落雪随后将自己身上的貂裘解开,披到她冰冷的身躯,牵引她来到炭炉边取暖。
    苏落雪盯着荀语在炭炉边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尽是心疼:王画师呢?
    他在园中为你补一副丹青,免得明日皇兄来却见不到画,那便要怀疑了。荀语有些无神地回答着。
    她试探xing地问:长公主,那你和他谈的如何了。
    荀语突然回神,笑着握住苏落雪的手说道:他牵着我的手漫步雪中,赏梅赏雪,他说他一直深爱着我,从未忘记过我。他告诉我,曾经他想过与我同生共死,只求与我在一起,即便是死也值得。我问他,若是现在,他还愿意与我同生共死吗?
    苏落雪心中一惊,瞪着荀语:他说什么!
    他说他愿意,但是他不能,不能害了我。
    你也不能害了他。
    这几年,其实我一直如行尸走ròu般活着,如今又要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与其一生浑噩,为何不能为自己的爱qíng争取一回呢。
    长公主,你不能在关键时刻犯傻,定安侯丢不起这个脸面,皇家更丢不起。你若是犯傻,后果王画师还有大好前程,你也不想就此毁了他吧。苏落雪看出她的想法,立刻阻止。
    我只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落雪,我想为自己的爱qíng争取一次荀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她很多年前就想做,却一直没有机会做的事。
    不可以,长公主!苏落雪甩开她的手,对上她期盼的目光:一向冷静的公主哪里去了,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癫狂的公主,你在引火自焚。
    我不怕,即便是引火自焚,至少我是为了我的爱qíng。
    值得吗?就因为爱?即便你们真的逃离了这皇宫,你能保证你们永远这么相爱下去吗?你们每天要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要为生计发愁,这份爱能延续多久你想过吗?
    荀语驳诉道:你也是罪臣之女,可是帝君却因为爱你,他与满朝文武为敌,只为了与你在一起。
    苏落雪却摇头: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最后他还是帝君。可你若与王剑dàng走了,你就不再是长公主。
    长公主的身份我才不稀罕,这种生活我早就不想要了,我只想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仅此而已。荀语的表qíng坚定:我不会连累你的,这我会自己去争取,哪怕结局是死。
    长公主若是一意孤行,本宫现在就去禀报帝君,将你圈禁。苏落雪的表qíng也是不容质疑,一时间,二人之间充满了争锋相对的意味。
    你不会。荀语很肯定道。
    为了皇家颜面,我会。
    落雪,我求你了,我与他的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荀语的声音软了下来,音带哭腔,满脸乞求。
    值得吗?突然间,苏落雪觉得自己今日做错了,她不该一时心软,帮助他们见面。
    此时的荀语已经有了妄想,现在的她,谁也阻止不了。
    那既然阻止不了荀语,那她只有去阻止王剑dàng。
    从荀语的话中可以了解到,王剑dàng是真心爱她的,他应该不愿见到荀语万劫不复。
    好,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你,好自为之。
    ※※※
    朝凰宫
    帝后娘娘。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进了寝宫,一名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女奔了进来,一副神秘地模样。
    此时的华雪正于案前练字,眼也未抬一下,淡淡地问:本宫不是jiāo待过,没有要事,不要来朝凰宫吗?
    奴婢正是有要事,才要当面来见帝后娘娘。她跪地而拜。
    说。
    也就在此时,李公公扫了眼两侧侍奉的宫人:你们都退下。
    待宫人皆退下后,宫女才缓缓开口:今日雪华宫发生了两件怪事,第一件是今日皇上准许王画师入雪华宫为华雪画像,起初奴婢未多加留意,可偏偏王画师却在里边待了近四个时辰才离去,四个时辰足够画三幅画了。第二件便是王画师进入雪华宫后,紫羽便领着长公主也进了雪华宫,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匆匆离去。而今日画像,华妃则是不准许任何人跟随,只留了紫羽。
    那这两件事又会有什么关联呢?华雪听到此事倒是起了点兴趣,放下手中毛笔,扫了她一眼。
    这两件事看似没什么关联,可奴婢却觉得关联至深。
    你倒是细细说来。华雪在李公公地搀扶下缓步走至凤椅,慵懒着倚靠而上,静静聆听。
    那宫女也随着她的方向转了个身,继而说道:奴婢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王画师与华妃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长公主就是因为发现了此时,才到雪华宫警告华妃与王画师。
    华雪嘴角一勾,有意思,继续说。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长公主与王画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华妃只是做了个中间人,替他们两搭桥牵线。宫女说罢,整个寝宫中一片寂静,帝后迟迟没有说话,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惶恐地问:奴婢说错了什么
    没有,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华雪挥了挥衣袖,也不作任何表态,便将那宫女屏退。
    李公公也暗自思附了许久才问:娘娘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
    你觉得呢?华雪不答反问。
    奴才觉得,若是王画师与华妃有染,对娘娘再好不过,正好利用这个把柄,彻底击垮华妃,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那若是王画师是与长公主有染呢?
    这便不大好办,长公主是帝君的亲妹妹,太后的亲女儿,又即将嫁给定安侯长子,若是揭发了这件事不仅皇家颜面尽扫,太后与帝君更会认为帝后您是有意揭发此事,让皇家蒙羞,对您不利。
    华雪轻笑,摇摇头:你错了,这两件事不论真相是哪一个,都对本宫有利。
    李公公不解地问:娘娘明示。
    若长公主与王画师有染之事揭发,那么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华妃又怎能脱离的了其中gān系?众人只会认为,是华妃教唆他们二人苟且,最后令皇家蒙羞。而本宫,只是不小心撞破了这其中的秘密,gān本宫何事呢?华雪冷冷地笑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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