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姐,风少夫人的牢房已换,你要看风少夫人,请进去,我们不会阻拦。萧绝在一旁沉声道,他认得她是风家大小姐,风行雷厉,说到就会做到,没必要引起经济动dàng。
风海棠冷眼扫过,你是谁?
萧绝!萧绝淡淡地报上名号。
风海棠秀眉一扬,萧王萧绝?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绕过他们兄弟,秀王急问,风小姐,为何不见风堡主?
妻子发病xing命垂危,他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风海棠转过身来,樱唇含着一抹冰冷的讥诮,想见南瑾?做梦去吧!
她说罢转身朝里走,秀王气结,萧绝沉吟道:风家的人一直都这么嚣张吗?
倒也不是!
我明白了!萧绝冷笑,因为亲人被困牢笼才会如此,哼,也确实,他们有那个资本。
老七,我进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秀王提议。
萧绝眸光一暗,虽然那位风少夫人和苏苏一样有气喘,身体病弱,也有身孕,可是看风海棠的神色也知道,她在风家万千宠爱集一身,而他的苏苏,从小就孤苦伶仃,只有锦绣疼惜,连他也不曾
想到这儿,心脏又莫名一缩,又迟钝疼起来。
不去了!萧绝淡淡道,我回王府等你,还有,这起案件快点开堂审理,风南瑾定会现身。
去看别人的幸福的摸样,只会更想起他可怜的流苏,何必再去对比,这只会使得他更陷入沉痛而无法自拔,萧绝脚步沉重地出了府衙。
府衙外,阳光灿烂得刺眼,凤城的天气比京城暖和许多,四季如chūn,从没有冬天。萧绝举起手,摊开五指,眼光从指fèng中透过来,暖和地溢在他眼睑,不那么刺眼。
流苏啊,好可惜,没有带你来过凤城,如果是你,一定会喜欢这儿的天气,对吗?
可知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见你一次!
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阳光如此温暖而他却如此冰冷。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从流苏死去的那天开始,他就注定错失阳光。
身后的府衙朱门似火,男人沉重的脚步越走越远,缓缓地离开府衙,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他曾经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却擦身而过那么多年。
生活就像一条直线,永远不会停留。
有时候一转身,擦身而过,就会错过一辈子。
不远处有位少女在大树后躲躲藏藏,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发出一丝声音,她的眼光露出惊恐,天啊,王爷,王爷怎么会在凤城出现?
紫灵看着萧绝的身影越走越远,她低声惊呼起来,她是随着风海棠而来的,比风海棠慢了一步,不料却让她看见萧绝从府衙走出来,他看见小姐了吗?不会的,不会的,如果他看见小姐,不会不管不顾的。
紫灵拔腿,匆匆地跑进府衙,天啊,她得马上告诉流苏这件事。
特殊牢房中,眼光暖和地照进来,赶走一身冰冷,流苏脸上血色尽失,十分苍白,发丝略微凌乱,弱不禁风的身子在牢房中一夜,感觉迅速清减一圈,下巴都尖细得吓人。海棠心疼地拥着她,把南瑾为她配置的药喂她吃下,这药一直都带在紫灵身上,以防万一,昨天事出突然,风海棠没想到流苏身体有病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她,流苏自来了风家堡有南瑾的细心调理,从未发病,除了比正常人孱弱一些,一切都正常,她几乎都忘记她有哮喘这事了。
秀王只是看一眼,看见流苏没事,他也不好再留,和林寻便离开。
小姐,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允许你们进来了吗?阿碧急问道。
风海棠点点头,阿碧脸色一喜,那为什么不让少夫人出去,这件事根本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苏苏啊,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风海棠不答反问,双手拂开流苏汗湿的发,这一天一夜,受了不少罪。
流苏虚弱地摇摇头,吃了药就没那么难受,窒息的感觉也慢慢平复,南瑾配得药,对她的病qíng控制得非常准。
南瑾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你放心,他会平安把你救出去,至于姑姑,没有那个权力和秀王对抗,要多辛苦你两天。海棠心疼地说道,南瑾已经传回话来,让我以风家航运停航威胁秀王给你换牢房,可能猜到牢里的环境会让你的病复发,姑姑能做的就这么多,若是要求再多,秀王他们也不会答应,势必要让南瑾亲自来。对不起啊!
她刚刚收到冰月宫的飞鸽传书,府衙就传来消息苏苏的哮症复发,南瑾远在千里之外,都能想到这么细微的地方,而她近在凤城却疏忽,幸好苏苏有惊无险,否则她会自责死了。
姑姑,我没事,我猜得没错,秀王果然是要找南瑾。流苏扯开一抹虚浮的笑,怪我没本事,中他的圈套,不然南瑾也不会受他胁迫。
苏苏,小人难防,这又不是你的错,别自责,换成谁都会被暗算,对南瑾要有信心,他不会受任何人胁迫,我倒想要看看他们脸上的表qíng。风海棠冷冷地道,这时候紫灵匆匆而来,胸口不断地喘气,风海棠回身,紫灵,你怎么这么慢?
我我在路上摔了一跤紫灵临时找个借口蒙过去,小姐,你有没有事,要不要紧?
流苏看起来虽然很糟糕,却微笑摇摇头,示意紫灵别担心。
紫灵抓着她的手yù言又止,有海棠和阿碧上,实在是不方便说,突然她灵机一动,问道:姑小姐,刚刚我在外面看见一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蛮有地位的,长得也很俊,府衙门口的官差对他都很恭敬,不知道能不能找他说上话?
你说他啊,一路货,能说的上话才奇怪,紫灵我告诉你,相信别人,不如相信我们家的南瑾。风海棠凉凉道。
那到底是谁啊?紫灵不死心地问道,用力抓了一下流苏的手。
是萧绝!秀王的七弟,你说能说上话吗?
流苏呼吸一窒,本来就够苍白的脸一下子又白了几分,浑身一颤,灵秀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有人吃老鼠般震惊,紫灵不动声色地紧紧拧她一把,微疼的感觉让流苏停顿的呼吸畅通,不小心岔气,姑姑,你说的是萧绝,刚刚你在衙门看见他?
是,我来的时候,他和秀王已在,是他让我进来看你,怎么了?为何这么惊讶?海棠疑惑。
流苏扯出一道僵硬的笑,没事!
姑小姐,开堂的时候,萧王会不会出现在公堂上?紫灵又问道。海棠点点头,他多半是会出现的吧,毕竟他们兄弟都算准了,以为南瑾开堂的时候一定会回来,他和萧寒上风家堡那么多次都无功而返,这次定会见一见南瑾,不来才怪。
流苏脸色发白,整个身体倏然颤抖起来,抓着海棠的手,问道:南瑾姑姑,南瑾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别太想南瑾公子,他很快回来!紫灵抓过她的双手,淡淡笑道,不动声色地缓解她的紧张又不让海棠和阿碧起疑。
海棠颔首,抚着流苏苍白的脸,心疼道:傻丫头,别想了,很快就能见到南瑾,他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流苏脑子有些混乱,萧绝怎么会在凤城?他刚刚就在衙门里,离她那么近,秀王刚刚也来打过招呼,倘若他跟着过来,就会发现她假死的事,到时候
萧绝,萧绝他怎么会?
流苏的心如被人浸在冰水中泡着一样,冷得怕人,连指尖都冰冷起来,紫灵显然是在告诉她,萧绝开堂那天会在公堂出现,她一定不能出现,如果南瑾来不及赶回来,她岂不是会被他发现?
怎么办?
她不想回到那么冷冰冰,给她压迫和禁锢的王府。倘若萧绝知道她欺骗他,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牵连甚广,她收拾不了他的怒气。
自从离开京城,她已经把萧绝整个人,有关的事深深地压进心底,她不会主动去想起过去所有的一切,试着忘记,重新开始。突然被人从心底最深的角落挖出来,血淋漓地晒在阳光下,她发现她还是会痛,所有的酸甜苦辣都涌上来,一时什么滋味都有,难过得心口发疼。
南瑾流苏咬着下唇,几yù咬出血来,这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南瑾,在她发烧痛苦的时候,想的是南瑾,在她病发,以为会死的时候,她最想见的是南瑾,在她最孤独无缘的时候,她想到的也是南瑾。
不知不觉中,南瑾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密不可分,所想,所念都是他。
不知不觉中,她喜欢凤城的天气,喜欢风家堡的氛围,喜欢又眷恋那个家,喜欢南瑾所给予的一切,也喜欢为南瑾付出的那种柔软心qíng,她不要在最幸福的时候被打入地狱,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突然给人温暖,又倏然离开,那种空虚和绝望非常难受。
苏苏,你怎么了?海棠发现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道,流苏回过神来,苍白地摇头,她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了还有他们。
姑姑,我好累,想要休息,你和紫灵先回去吧,有阿碧照看我,药也在身边,我不会有事。流苏淡然地道,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小姐,你要小心一点。紫灵语带双关地道,流苏沉静地点头。
她们走后,流苏坐到石chuáng上,林寻刚刚派人整理牢房,在石chuáng上铺了一成厚厚的棉被,又给了她们一chuáng被子,深怕流苏再有什么意外似的。她疲惫地躺下来,拉过被子,卷着身子,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棉被,小手微微拽紧了,有些颤抖。
少夫人,你怎么了?阿碧担忧地看着她,流苏沉默地摇摇头,她得想清楚,宁愿躲在被窝里,也不能出现在萧绝面前。
萧绝
一想到这个名字,流苏心脏一阵痉挛,猛然闭上,翻过身去,紧紧地咬着被角。
南瑾,快点回来
我给你做的衣服只做了一半呢,我想把它做完。
自从换了牢房,风海棠也被允许在来看望流苏,饭菜都是她从家里带过来,每次风海棠都和风夫人一起来看她们,在开堂之前,她们暂时还得待在这儿。
萧绝想看事qíng的发展过程,也留下来,决定过两天再走,到底秀王是何意,慢慢看就清楚。当年为了帮萧越夺位,不是没有杀过兄长,倘若萧玮真的有异心,留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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