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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宁冷冷地看着闯入自己院里的不速之客,那小厮一愣,又带上了些嬉皮笑脸,他朝顾清宁顺势做了一个揖,
    “原是顾少爷。”
    顾清宁冷声道,“带上你的人给我滚!”
    那小厮一愣,没成想这失宠的兔儿爷居然给自己这般脸色,他还没看见有姬妾男宠被王爷召幸的当晚便被送回来的呢,当下收起了笑容,嗤笑一声,正待讥讽上几句,脸上便挨上了响亮的一巴掌。
    “莫不是要尝尝鞭子的滋味?”
    那小厮急怒,虽恨不得立马上手,但对着顾清宁的赤练鞭多多少少有些顾忌,便重重哼了一声,带了两个家奴回去与主子告状去了。
    顾清宁连忙上前扶住了黎叔,却被黎叔推了个踉跄,望着那跌跌撞撞往屋里走的老人,顾清宁轻轻叹了一口气。
    得罪了梁王的心头爱可不是开玩笑,当天梁王便下了命令禁足,并除了顾清宁院里一个月的膳食。
    墨荷叹了一口气,亏得她未雨绸缪,素日里趁着日子好的时候帮着大手大脚的主子存了点小金库,好歹私下与膳房好相与的伙夫拿银钱换了点米粮,还可以靠着这点口粮支撑过这一段惩戒期。
    将小炉上熬得稀烂的粥端上,主仆三人便围着一张旧桌喝着稀粥。
    黎叔仍还在骂骂咧咧,墨荷担忧地看看窗外,虽说这破落别院少有人来,可万一一两有心的路过听见了嘴碎,下场都不知道该有多凄惨,黎叔愈嚷愈大声,墨荷终究是忍不住,
    “黎叔,别再说了,还嫌着粥不好喝么?”
    黎叔丢下了羹匙,老泪纵横,“老夫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顾老太傅唷!”
    顾清宁艰难地吞了一口那粘稠的粥,好似一块烙铁一般难以下咽,空气中一片沉默,只余黎叔呜呜咽咽的悲鸣。
    墨荷收拾着碗筷去了,顾清宁站了起来去扶起黎叔,黎叔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这不知廉耻的孽障!”
    那不知廉耻四字入耳,顾清宁一个激灵,心脏如同绞碎一般的疼痛。
    骄傲的岁月,霎时从脑海掠过,又立即如同云烟秒灭。
    他是天之骄子,即便不学无术,整日走鸡斗狗,可他也是一府太傅的独子,是准备仗剑走天涯的潇洒少爷,那迂腐守旧的顾老太傅虽是整日动辄叱骂,可但凡顾清宁嬉皮笑脸凑上去时,顾老太傅准是绷不住那一张板着的脸,满脸无可奈何。
    顾清宁是个双儿,顾老夫人宁氏当年难产千辛万苦诞下他后便过世了,他刚出生便没了娘亲,顾老太傅更是认为自己愧对了小儿,所以无论顾清宁多么纨绔,顾老太傅只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善后。
    顾清宁多年后仍想不明白,这样的父亲,怎么会被生生给杀死了,还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顾老太傅乃儒家正统,讲究的是一板一眼,主张嫡长制,最是愤懑肃帝无视礼制将帝位传于梁王,在朝他不断进谏,意图让肃帝收回成命,回归正统王道,但这般与梁王党羽分庭抗礼,自是大大地得罪了梁王,被罢黜不说,还身遭灭门,死时更是被冠上一副罔顾君恩、畏罪自尽的名头,不可谓不含冤莫白。
    黎叔原本是太傅府的总管,即便是年老仍旧保留着当年的脾性,他年轻的时候原本是武林之人,不过在一次仇家交战之中被挑断了手筋沦为废人,若没有顾老太傅当年出手相救,哪里还能存活至如今,顾老太傅还四处寻求名医治好了他的伤,虽说不能恢复武人体魄,但也几乎与常人无异了,算到灭门那年,黎叔已是跟着老太傅已经三十年有余,早已如同家人那般关系了。
    看着顾清宁不仅不思报仇,居然上赶着让那梁王糟蹋自己,这让黎叔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黎叔……”
    “老奴承受不起!”
    顾清宁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欲再隐瞒黎叔,他将胸口的衣襟扯开,那雪白的胸脯遍布青紫,但正中却俨然一道赤色的红痕,如同一滴鲜红的血。
    黎叔年轻时游历江湖,见多识广,见到这红痕当下倒抽了一口气,
    “这……”
    顾清宁将衣襟收了回来,言语淡淡,“没错,这便是西域‘随情蛊’,我对于那个恶人,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黎叔怔怔地,“什么时候下的?”
    “我第一次被……”顾清宁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夜晚,他慢步走到堂中的旧迹斑驳的椅凳坐下,手扶着木桌,紧握着拳头,关节骨捏的发白。
    第4章 密闱
    随情蛊,西域十大蛊毒之首,中蛊之人但凡对蛊主起了杀心,便会浑身刺痛无力,如同万千蚁虫啃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蛊原本是西域十六国国主于降臣所用,随着突厥与南朝相继吞并西域,这蛊毒本已经失传,可不想却在此地出现,竟是用在了他的身上,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怀着匕首自荐枕席的他,被下了这悖逆人性的蛊毒,心里恨不得手刃眼前的仇人,却只能被肆意玩弄。
    黎叔又惊又怒又是怜,“小主人……”
    “黎叔,你不必怜我,”顾清宁摇了摇头,他看着院中洒落跳动的月色,“我本是该死之人,可我不能让我爹白白地担上畏罪自尽的污名,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这‘随情蛊’一旦种下,便无可回头,”黎叔早已失了那找萧玄衍算账的念头,双手颤抖扶额颓然坐地,半晌他目光一定,站了起来,拉扯着顾清宁,心有余悸地:“咱们走,天下之大,至少有些许之地是他萧玄衍管不到的,去琉球,或是大宛,番洋之外耐萧玄衍一手遮天也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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