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了唇边的湿迹,赵穆放开了顾清宁,见他泪流满面,心下大急,“阿宁,你到底怎么了?”
顾清宁摇摇头,不让他问,只是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
那个夜晚好似一个信号似得,让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轨迹。
往后的日子里,顾清宁愈发的见不着顾老太傅了,去着太䌷监里,众人也都心不在焉。
大家都在讨论着朝局,尤其是皇帝近来频频传出卧病的消息,一朝君主一朝臣,官宦子弟最是关心的是这些,哪里还有心思上䌷。
顾清宁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知道南朝虽然没有备立储君,但梁王已是毋庸置疑的不二之选了,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隐隐有着不安,好似这秋高气爽的天空,随时会飘来许多的乌云。
战事如火如荼,突厥的乌代尔王此番是大举来犯,数十万的兵力黑压压堵在了西关,此前他们已经连下几城,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一副势如破竹的态势,京城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朝局又是如此阵势,阴云笼罩在每个大南国人头上。
顾清宁已经一个月没见着他的父亲了,赵穆如今也被府上安排去了军营,唯独剩顾清宁一个人,他仿若被隔离在一个孤岛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四处是黑压压的潮水,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没。
他想出门去透透气,可街上已经是人烟稀少,不复以往繁华的模样,往常许多人满为患的酒肆茶馆已然关门,偶尔有一两开张的,也是人丁稀少的可怜,让人连去坐一坐的欲望都没有。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愁容。
又这么过了半个月,顾清宁还是没有见到他的父亲,连黎叔也一块儿不见了。
正在这样的压抑之中,赵穆终于匆匆忙忙来找他了。
“皇上昨儿驾崩了!”
顾清宁一惊,可随之赵穆带来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福王登基了。
顾清宁整张脸白了。
他想起了那个在西关打战的男人,“怎么……怎么不是梁……”
赵穆亦是满脸的沉重。
璟元廿四年秋,献帝驾崩,福王奉先帝遗旨登基,改国号为明丰。
同年七月十八,定远军击退匈奴于西关,歼敌二十万,乌代尔王被斩杀于军中,至此,匈奴退守。
璟元廿四年的秋天,京城一片缟素,时局的潮涌让每一个人心里都崩了一张弦,顾清宁仍旧没有见到他的父亲,连赵穆都很少来了。
有一天,赵穆终于是神色凝重地来了,他与顾清宁说,“昨日谬贵妃悲痛自绝于先帝灵前,梁王的兵马已经围在城门,与禁军对峙着。”
顾清宁心里急得很,所有一切的失控让他慌张,他想去找梁王,可此刻京城已经戒严,任何人士都不得擅自出入京城。
顾清宁也不知道自己去找他做什么,可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的,赵穆自是不肯带他出去,只跟他说京城现在乱得很,让他乖乖留在太傅府。
如同热锅里的蚂蚁,在一片惶惶不安中,顾老太傅终于回来了。
顾清宁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他爹如此衰败的时候,原本他只是两鬓斑白,如今还没有几个月,他的头发竟然全部白了,整个人透着灰败的感觉。
刚踏进府里,他颓靡地跪在了宗祠前。
顾清宁很害怕,但他更担心他爹,当下随着跪在了父亲身边,轻轻地叫他。
顾老太傅回头看了顾清宁半天,眼中有着无限的哀愁,
他说,“梁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顾清宁不可置信地摇头,他脑中轰轰作响,只觉得一切荒谬而可怕,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
他知道的,他的老大那般的骄傲,怎会做这样的事情。
顾老太傅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将顾清宁揽进了怀里,“宁儿,我顾家数十年清贵,朝廷有难,我们万不得脱身在外的,你懂么?”
顾清宁听不懂,他迷茫地看着他爹。
顾老太傅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梁王已经绝了所有的门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见到他。”
他悲哀地看了一眼顾清宁,眼里有着顾清宁看不懂的东西,“你在梁王麾下待了一段时日,想必你还是能够将这份信送至梁王手中的。”
顾清宁呆呆地看着顾老太傅将那封信塞进他的手里。
“为父身为南朝太傅,希望能够依仗此信,劝得梁王回头。”
虽在戒严中,但顾清宁还是被轻易地送出了城门。
不远处鼓角齐鸣,黑压压的定远军便在前方。
大风刮过,尘土飞扬,顾清宁几乎睁不开眼睛,很快有将士认出了顾清宁,层层上报,顾清宁便被人带到了梁王跟前。
梁王身着铠甲,眼睛里有着红血丝,额上绑着缟素,面上带了风霜,使得那原本线条分明的脸庞显得愈发坚毅,但也带了些悲凉。
营房内只余下了他们二人,顾清宁心间晕晕乎乎的,不安的感觉尤甚,无论对他,还是对着时局。
梁王大步上前,将他一把拉进了怀中,狠狠堵住他的唇,浓烈的鼻息传来,有些冰凉的嘴唇被那利舌破开,顾清宁的那点抵抗根本不在话下,只呜咽着任人鱼肉。
顾清宁发着抖,他毫无反抗能力。
不知什么时候梁王才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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