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图笑意盈盈,似是极是得意:“如何?吓坏了罢?”
顾清宁惶急之下知道己方已是中计,脑中纷乱:“你……你怎会在这儿?”
那扈图没有回答他,只是蹲下身拿双指探了探地上那个匈奴大汉的脖颈处,半晌,嘴角一扯:“哦,居然就这么死了。”
仿若说一只不小心弄死的小虫一般。
他回过头来,看着顾清宁一脸的不可置信,嘲讽地笑了笑,只拿指尖弹了弹地上那个大汉青白的面皮,
“这人是我二哥,不过,除了是同一个大汗老爹生的,便没有任何瓜葛了。”
顾清宁更是瞪大了双目:“你……你……”
杀了同父异母的兄长,居然这般随意,顾清宁内心惧怕。
扈图笑道:“莫要这般惊讶,自古帝王家里无兄弟,这一点——你们南人再清楚不过。”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我这二哥连同大哥混沌一气,三天两头寻我不快,也好,少个人来打搅我了。”
他看了看顾清宁凌乱的衣着:“你也真是倒霉,生了这么张脸,我这二哥看我留在定远军中作质,定是萌生了些想法,想必他进来本想是要将你给杀了,好让定远军饶不了我,呵,没成想还是不成气候,做紧要之事还能精虫上脑——你是不是得谢我?”
顾清宁苍白了脸。
扈图再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你说,是怪他酒囊饭袋,还是怪你太过招人?”
顾清宁将凌乱的衣裳整了整,吞了吞口水,好容易才稳着声儿道:“你想做什么?”
扈图靠近了他,顾清宁退后几步,扈图哑然失笑:“放心,你并非天仙,与我想要之事想比,你什么都不是。”
“那你想做之事是什么?”顾清宁追问。
扈图目光璨然,发着幽幽的光:“那要看看,梁王能为了你给我做什么?”
“你想多了,”顾清宁咬着牙,“我不过他府里诸多姬妾脔宠中的一个,你以为你们闻风丧胆的战神梁王是这般糊涂么?”
“哦?是么?”扈图丝毫不减脸上的志得意满,“那我倒要试一试了。”
顾清宁心间焦急,知道此时定远军中定是乱成一团,他只恨自己太过没用,手无缚鸡之力,今次又变成了一个累赘。
焦心之下,想起了萧玄衍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可是平日里那么多鬼点子,今次却是脑子一片空白,只剩惶急与忧愤。
扈图道:“此番区区可是将赌注押在你身上呢,你可不要让本王子失望。”
一道灵光穿过脑海,顾清宁有些蠢蠢欲动。
斟酌了半晌,顾清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扈图看他:“嗯?”
顾清宁将脸上的惶急神色去了,努力换上一副轻松的笑容。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了——无论你想做什么,小爷只想问你一句,你是想留梁王之命还是不留?”
扈图颇有些意外,眼睛微眯:“留又如何?不留又如何?”
顾清宁道:“若是想留他之命,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您继续捆住我,若是不留,那小爷却是可以献点计谋。”
扈图似是来了兴趣,“怎么说?”
顾清宁道:“你知道我是谁?”
扈图斜了一眼:“自是南朝美人,梁王心头之爱,还为之生儿育女。”
顾清宁道,“你只知道其一,却不知我为之受了多少屈辱——你可知道我爹?”
“不才虽远在西疆,然顾太傅这样的名满天下的大儒我自是知道,只是这样的才子多少都死得有些冤呐。”
顾清宁咬了咬牙齿:“那你知道他又是死在谁的手上。”
扈图笑容渐渐凝固,似乎是明白了:“所以,梁王杀了你爹?”
顾清宁知道扈图并非那般好骗,只将那些密闱真假参半地说了:“想必你也知道当年先帝驾崩,本是梁王继位,怎么后来会是如今的这位圣上?”
扈图眼中露着探究的光芒,顾清宁心里一松,继续道:“当今的肃帝不及梁王半分威望,而我父亲苦力扶植如今圣上继位,梁王自是视我父亲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筹谋这一切,对于南朝的这些应当也是知道的。”
扈图并没有回答他,只微微点头,顾清宁知道这些内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了,既是没有半分质疑,便也知道他信了大半。
他又道:“我假意委身他三年,甚至不惜为之诞下孽子,便是要取得他的信赖,如今,算是我苦心经营有回报了。”
“那倒是。”扈图道:“你的目的似是达到了,梁王……看上去待你颇为真心嘛。”
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又道:“你留他身边三年,若是要杀他机会多的是,何苦留到如今还未曾动手?”
顾清宁心里一跳,心里百转千回,随机应变道:“杀父之仇哪里是让他死这么便宜,我父亲一代文儒,却落了个畏罪自尽的名号,这一切皆是那人所赐,若不将他的威望揭下,带着辱名下地狱,我父亲在九泉之下岂能安息,我心中的恶气如何能出?”
扈图抿着嘴巴看着他。
顾清宁靠近了他耳畔:“咱们南国的圣上给你们的消息,好用么?”
扈图眉头一动,并不说什么,顾清宁心下惨然,果真,肃帝真的不惜引狼入室,也要拔除功高震主的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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