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图鲁道:我入赘的妻子是一个匠人,与镇上一个名叫墨离的人熟识,便是今日带衙役上门的人,我以痴傻的样子待在我妻子身边,他们并不防范我,所以我才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你们昨日抓了一个南人,那人与墨离是一伙的,并且当时墨离也在现场。
墨追面色急变,这不可能!他本身就潜于暗处,却根本没有发现墨离的踪影!
花图鲁嘲弄道:你没发现不代表他不在,墨离想救回他的兄弟,便与官府泄露了你们的行踪,由他先带人上门试探,若非你们及时撤离,现在恐怕早已被围死在那了。说完他微一挑眉,又道:墨离姓墨,你也姓墨,墨姓在庆国也不多见,你们认识?
墨追没有否认,花图鲁面色一沉,你为什么要留下昨夜抓来的人?墨离追击的到底是你们,还是你?又或者说你和墨离根本就是一路的?
达格闻言怔了怔,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原本他们可以杀了昨晚那人的,可正是墨追开口他们才没有杀他,今天一个名叫墨离的人就带了官兵上门
看着达格脸上的疑问墨追心中一沉,目光只来得及从那花图鲁眼中捕获一丝狡黠的光亮便又迅速恢复正常,墨追心中立刻警钟长鸣,后退一步将臂弩架起瞄准花图鲁怒道:你休要挑拨离间!你绝不是北狄人!
花图鲁却朝达格厉喝一声,其他人在哪里?他们还活着吗?
达格神色猛变,拿起骨笛极速地chuī出一串古怪的音调!
与此同时墨追钢箭出弩,花图鲁飞身将达格扑倒在地大喊一声:小心!
达格推开花图鲁翻身起来便朝墨追撞去!墨追擅远战,一撞之下已被达格卸去武器,达格看向墨追的目光凶得几yù噬人,你想杀我!
墨追刚刚那一箭分明是冲着花图鲁去的!此时却是越描越黑,他一双眼睛yīnyīn沉沉地盯着花图鲁,沉下声音与达格道:有话我们回首领面前说,但这个人不能留!
达格却再不相信他,紧紧地扣着他的臂弩与他对峙,口中以北狄话向仍倒在地上的花图鲁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花图鲁扶着手臂慢慢站起来,手臂摔在了石头上,骨头应该是裂了。
达格看向墨追的目光便更愤怒,他是首领的人我不能随意处置,不过兄弟你放心,回去后我定让首领给我们jiāo待!
墨追倾刻之间由北狄谋士变为残害同伙的内jian,心中不是不怒,但更对花图鲁的身份好奇,不管你是谁,你都很让人佩服。
这时遥远的黑暗中传来短促的鸣笛声,达格终于放缓了脸色,他们没事。
花图鲁道:让他们过来会合,山上有通往边境的秘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说完又看一眼墨追,不要让他拖累我们。
达格让身边的两个大汉看住墨追,正要再chuī响骨笛时,墨追道:你考虑清楚这个人值不值得相信,把他们叫来我们这些人就再无退路了!
花图鲁托着手臂微微喘息,我要害你们不用等到现在。
达格想起刚刚的qíng景再无犹豫当即chuī响骨笛召唤其他人到此会合。
墨追的面色yīn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花图鲁。
花图鲁似乎因手臂的伤消耗了太多体力,抱着手臂,在距火堆稍近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合起眼睛闭目养神。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有人在行进,越来越近。
花图鲁睁开眼睛,似乎觉得火堆不旺,随手抓起一把枯枝扔进火堆里,达格等人全心戒备四周,并没有在意。
墨追的眼睛转瞬不眨,他有预感,这个花图鲁很快必要有所行动!是要将北狄人一网打尽?还是说墨追眼皮猛跳,如果这花图鲁是有预谋接近他们,那么他与墨离很有可能是一伙的,他们费尽心机将他们调离元宵镇,又极力使他们会合,他们所为的,难道是那个被他们抓住的人?
达格。墨追突然开口,我们抓来的那个人,杀了吧。他死死地盯着花图鲁,分明见到他双瞳猛缩!墨追泛起一个yīn恻恻的笑容,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山路太辛苦,他也未必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让他们杀了他再过来会合!
达格听罢并不犹豫,他本也没打算留下那个南人的xing命,况且墨追说的对,带一个昏迷的人赶路困难很大。
达格刚刚举起骨笛便听花图鲁急迫地说了一句北狄话,这句话墨追没有听懂,却能听得出他话中的焦急,墨追喜上眉梢,正要乘胜追击迫使这人露出马脚之时,达格猛地问了一句,真的?
这句话墨追听懂了,却不知道达格在追问什么。他急切地道:别听他的任何话!他是想救那人出来!
达格对他颇为不耐,看来刚刚那一幕行刺已经极重地伤害到了达格的心,达格也并未听他的向同伴传达杀了那个俘虏的信息。
正当花图鲁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谁在树上?下来!
随即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隐隐夹杂了几声女子的呼叫。
花图鲁腾地站了起来,达格等人也是万分戒备,几个呼吸之后,之前被墨追派去探查官兵的赤鲁露了面,手里还抓着一个披头散发极为láng狈的女人。
第二十八章当聋子是需要勇气的
看到那个女人的样子后花图鲁脸上最后一点侥幸也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与恼意,明显得连达格都看得一清二楚!
达格问他:你认识这个女人?
花图鲁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低着低不敢与他对视的女人。
余欢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她一定坏了他的大事!虽然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看到他在火堆旁藏了霹雳珠,就在他刚刚坐着的位置触手可及,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她却成了他最大的拖累!明明知道他已经好了,不再是那个小傻子了!她为什么还要跟出来!余欢心中的负罪感已将她整个人淹没,她垂着眼不敢看他眼中的怒火与失望,脑中飞速地盘算着对策,她不能让楚淮因为她而功亏一篑,甚至陷入险境!
你、你不要抛弃我。余欢颤巍巍地开口,我知道你不是大庆人,但你是我的丈夫,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虽然她不懂北狄语,但刚刚达格以汉话向墨追解释花图鲁的来历足矣让她了解自己现在可用的身份。
达格极为诧异,是你的妻子?
化名花图鲁的楚淮qiáng压怒意地嗯了一声,冷声道:还有谁知道你出来?
余欢忙道:没有了!我给我爹下了蒙汗药,他一直在睡觉!
楚淮稍稍撇开了眼睛没有露出自己的半点心虚,其实余潭的蒙汗药是他下的。
达格哈哈大笑,用北狄话说: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些南人整天满嘴的仁义孝道,结果不论男女都是一个德xing!
楚淮只想拖延到其他人带着袁振过来,到时候只要引爆霹雳珠他就能带着袁振安全离开,便附和着达格说了几句藐视南人的话。
墨追却不放过这个机会,达格,不要小看女人!她明明早已潜伏在此却不出声,用心已然叵测,否则她为何不在我们到达之前现身?她说不定就是庆国的探子,连你的好兄弟都被她骗了!
北狄人向来把女人当成商品或者战利品,只要有能力,哪怕是首领的妻子也可以抢过来做自己老婆,达格心中也是如此,从不将女人看成一个真正的人,也自然不必有过多防范。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经墨追一提达格也上了心,眼中疑光又现。
墨追冷笑着盯着楚淮,这个女人总不会也是北狄人吧?想让我相信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
楚淮心中无比烦躁,达格却已递过一把匕首,去杀了她!回去我还你两匹马!
楚淮接过匕首向达格问道:他们还有多久才到?
达格见他接了匕首心已宽了一半,笑道:从刚刚的笛声听来最少还要两刻钟的时间。
两刻钟,楚淮qiáng压心头火气,他无论如何也拖延不了那么长时间,况且还有一个咬死不放的墨追,要是此时令达格起疑不让其他人前来会合,那他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袁振也肯定救不出了。
若是控制好角度和力道,要保她的命也不难。
楚淮握着匕首走向余欢,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惊恐,余欢猛烈地挣扎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赤鲁的钳制,她朝墨追大喊:你好恶毒,想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楚淮动作一滞,达格也问了一句:你有孩子了?
女人是不重要,但子嗣不同。
墨追yīn恻恻地笑着,反应倒不慢,正巧我对医术略有通晓,过来我给你把把脉。他看出楚淮并不是真心想杀人,便想叫过余欢以作胁迫。
余欢却并不过去,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道:你恨我丈夫,有也会说没有!说罢她看向达格,我不会出卖你们,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有比死更好的解决办法,你先让他放开我。
达格纵然心里起了戒备却也不认为余欢能够逃走,便向赤鲁示意一下。
余欢得了自由反手自头上取下发簪,二话不说刺进自己的耳朵里!
鲜红的血液很快流了出来,在众人错愕之际余欢又刺破了自己另一只耳朵!
余欢疼得脸色发白,现在我听不见了,无法以声传讯,也不能听到你们的机密,你总该放心了。
达格完全被余欢的举动惊住,看着她耳朵里流出的血,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跟着疼了。
墨追同样震惊,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不敢小看余欢,你说听不见就听不见?不如把眼睛也刺瞎,我才放心!
话音未落楚淮已bī至他身前,匕首对着他的眼睛,不如你先试试?
墨追只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动了真怒,一般人在这种qíng况下警戒心会不自觉地放松,正想再用言语挑唆几句,忽然一阵极尖的尖啸响起,顿觉耳中一鸣,乍然失真的状态让他不由得身上一缩。
再看其他人,包括楚淮也都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只有余欢没有动作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动作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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