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蹙了蹙眉,在就在了,为何又要说谎?
湛秋的手抖了一下,余欢慢慢抿紧了唇,昨晚王爷回来了,早上才走的,还在我屋子里留了东西,是不是?
湛秋嗵地跪下,王妃,你万要保重,说不定里头有误会,雪凝小姐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王妃的屋子里,嘱咐小笑万万别让王妃知道这件事,这才让小笑说了谎话,小笑年纪太小没有主意,也怕伤了王妃的心才隐瞒下来
余欢脸上的红晕一点点地消褪下去,她不知道?难不成还是有人把我们两个给调换了?王爷回府了么?
湛秋摇摇头,余欢又问:你你有没有问小笑,她见着雪凝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湛秋低了头,极为艰难地说:雪凝小姐那时衣衫不整的,换下来的被单还没有洗,我去瞧了一眼,上面、上面
有落红?余欢紧紧地盯着湛秋,在湛秋点头的瞬间,忽觉身上一软。
湛秋连忙扶着余欢,感觉着余欢手臂上传来的轻颤,湛秋止不住地想哭,王爷与王妃的qíng份她看在眼里,原以为再没有谁会走进他们中间去,却不想事qíng出在了李雪凝身上!
余欢推开她,先、先回府去。
王妃?看着余欢摇摇yù坠的模样忧心不已,只是心中也不是没有怀疑,余欢待李雪凝如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李雪凝也视余欢为亲姐,对余欢回护得很!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qíng,况且人人都知道李雪凝心系着越营长,又为何会做出这种调包的事qíng?
余欢定了定神,转身走向门口,走吧,事qíng总要弄个清楚,如果真的她咬紧了唇,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湛秋连忙跟上,一路上小心地看着余欢的神色,可余欢出了织厂面色便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见了百姓向她问好,她竟还能笑着回应回去!
突地,余欢住了步子,湛秋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神qíngyīn冷的高大男子朝她们这边邪邪一笑,他身边跟着一个头戴斗笠遮住大半面孔的女子,那女子也是高挑的身材,斗笠下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王妃?那是谁?湛秋被那人盯得有些不安。
余欢心中极骇!那是罗戚然!再看他身边的人,从身段上看与姬敏极为相似!罗戚然于两年前在山中逃逸后便再无踪迹,人人都以为他早离开了关北,却不想时隔两年之后又在这里出现!他和姬敏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纵然知道罗戚然出现必然没有什么好事,可余欢并不敢轻举妄动,罗戚然武功高qiáng,想要擒下她是很简单的事。
不过罗戚然似乎没有想抓她的意思,遥遥地看着她,面上始终带着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最终他拽过身旁经过的一人让他带了封信过来,余欢拿到那信再抬头看去,他与姬敏早已不知去向。
余欢展开信纸,虽然心中已有预感,可见到纸上那副画仍是怒染双眸!
一旁的湛秋红了脸,王妃,这那竟是一幅男女合欢图!下头仍是画着两朵并立的梅花!
第六十七章是谁
这幅图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止是湛秋在猜测,余欢同样在猜测,只是她qiáng制着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她有预感,那样的结果绝非她能承担得起!
余欢捏皱了手里的纸,糙糙收起后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去,正赶上巧九回来,巧九沉着脸说:姬敏昨天突然失踪,也不知是自己跑了还是让人给救走了,王爷已让人去查了,但暂时还没有结果,不过听看守她的人说,这些日子她说了许多诅咒你和王爷的话,现在她走脱了,你可得加倍小心才是
余欢立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更加烫手,还能是谁救走的姬敏?必然是罗戚然,这个东西她紧了紧手指,就是她的报复!
姬敏对楚淮痴心不改,可楚淮必然拒绝,于是姬敏让罗戚然趁她们酒醉给她们调了包,上错了chuáng、睡错了人,偏偏那人还是她视为亲妹的李雪凝!楚淮与她之间的所有固若金汤都将变得不堪一击!心有所属心有所属!曾经最为温暖的四个字,现在则成了他们之间最无qíng的讽刺与嘲弄!
余欢苍白着脸往王府里走,巧九看出不对悄悄拉住湛秋询问,湛秋哪里敢乱说?只摇头推说不知,又快步跟上余欢。
巧九不放心也跟上去,余欢却住了脚步,与她道:义母去纺厂看看吧,雷一找你有事qíng。
巧九皱着眉,余欢这谎话说得太过蹩脚,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可余欢那摇摇yù坠的样子又让她很心疼,她最终还是依了余欢,叹道:有什么事跟义母说,你爹虽不在家,我也能护着你的。
余欢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点点头,让湛秋送巧九离开。
待她二人走了,余欢转了方向。往李雪凝的住处而去。越接近那里,余欢的腿越抖,那个她们亲手布置的幽静小院此时就像盘踞了一条毒蛇似地让人心惊胆战!乌油油的院门就像一张大嘴正等着她自投罗网,余欢咬着牙、攥着拳、提起了所有的气力才没让自己掉头跑掉!她不能走!绝不会走!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是误会还是事实,她都不能逃避!余欢定了定心神,推开院门,迅速而决绝地直奔李雪凝的房间。
李雪凝没用丫头服侍,余欢一路畅行无阻,来到房间外余欢狠咬一下唇,试探地推了推房门。房门没锁。应声而开。余欢听到屋里有人低呼一声。是谁?别进来!
余欢再不犹豫,进了屋,绕过chuáng前的屏风,便见李雪凝正慌慌张张地穿衣裳。她连小衣都没穿。身上处处青紫,胸口的几处吻痕格外刺眼,两腿更是布满指痕,桌上水盆旁搁着的几块布巾上全是暧昧的颜色,鲜红浊白,无一不显示着眼前的这副躯体经历过怎样的狂风骤雨。
余欢的心瞬间就凉了,她扶着桌子撑住自己,qiáng迫自己的目光从她胸口处的红痕移开。李雪凝没有看余欢,她仍在努力地穿着衣裳。可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双手更是连衣服都拿不住,她的唇不住地哆嗦,眼泪从她大睁的眼睛里成串地流出来,淌过她苍白的面孔。从她尖削的下巴一滴滴地坠落下来。她扔了手里的小衣去穿中衣,穿上袖子才发现衣裳穿反了,于是她又脱下来重穿,翻来覆去地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她又扔了中衣去拿亵裤,最后扯了锦被包裹在自己身上,不断地收紧,直到身上再无一片肌肤露在外头,才颤巍巍地露出一个小心的笑容,姐、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我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不知道去哪里游dàng跌了一身的伤回来,你说我多笨她的视线不住地游移着,被泪水浸洗过的双眼彷徨而茫然,她突然摇了摇头,我一定是做梦了。
余欢闭了闭眼,细细的泪痕从她脸上蜿蜒而下,她完全无法思考,心口像是被人戳了个大窟窿似地疼,她待不下去!她无法面对这样的李雪凝!她似乎还能听到醉熏熏的李雪凝在她耳边说:等那个冰块脸回来我就向他表白!今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余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房间的,她像游魂一样在院子里走了很久也没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最后只能停下来,她的前面是一个大坑,那是去年秋天楚淮心血来cháo说要挖个荷塘种些莲藕,他给她做桂花藕盒吃,结果荷塘挖到一半边关告急,他连夜去了前线两个月后才回来,那时都入了冬,荷塘自是挖不成了,他回来还抱怨她怎么没接着挖,又说自己冰嬉出众,吃不到莲藕冻一池冰出来他以舞娱妻也是好的。
如果挖成就好了,余欢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呆怔怔地只想着这件事,如果挖成了,现在这里应该已经种了莲藕,等到夏天就赶他下去挖藕,挖不到不准上来,将来他们有了孩子,就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他们听。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呼声,她听不真切,也不想回头去看,她看着地上那个大坑想,如果有水也好了,如果有水,她现在就能跳下去,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不用bī着自己去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
那呼声近了,她听得出是小笑的声音,似乎在说:王爷而后她被一股大力掳住,让人从后头抱了个紧实。
这是楚淮的怀抱,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已牢牢地印在她的心里,怎么会弄错呢?余欢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砸下来,砸在他的手上,烫得他的手缩了缩,将她抱得更紧了。
小鱼
知道她听不见,他从不在她耳边说话,他总是将他最真实的心意原原本本地展示给她,可今天他的声音中带着惶恐、带着惊惧,余欢从不知道,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语调说话,好像他即将要失去整个世界。
他发现了吗?余欢紧闭着眼睛,泪水要不命地淌下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没事,没事他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着,也不知是在说服她还是在说服自己,他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沾了满手的湿濡,他浑身哆嗦起来,紧紧地抱她,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像死过一次一般,带着极大的痛苦哀求地说着;别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小鱼,我爱你。
余欢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在刚刚她还在幻想着是不是还有着别的误会,是不是那个人不是楚淮,是不是她几近疯狂地为身后的人开脱着,可他一出现就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还能说什么?他爱她,难道她就不爱?为什么她能时刻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却认不出怀里的人是谁?
似乎终于查觉到她不会回应他的话,他慢慢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将她转过来,看着她,仔细地替她擦去所有泪水。他笑了笑,说出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话,怎么这么爱哭?我不是答应你了?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必然已经在关内,到时候你能就见到你爹了。
余欢终于抬眼看他,眼中带着极度的不可思议,他这是做什么?明明知道她为什么哭,却又转眼曲解她的眼泪,为什么?难道他想当成没发生过?
她惊异的样子让楚淮笑了笑,他笑得很苦,目光却温柔得能溺死她,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角,什么都别想,我们会好好的。他说着又将她拥进怀里,气息紊乱地说:我必叫害你的人不得好死!他的声线勒得极紧,紧得几乎能溢出血来,他的身体难以控制地发着颤,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些借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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