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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州大人忙道:王爷说笑了,王爷与王妃伉俪qíng深,下官也有耳闻,不过王妃素来贤明,不过是几个娱以一乐的姬人,王妃岂会放在心上?
    楚淮笑着摇摇头,显然是不愿再说此事。
    沈旭明的笑容落了下来,这几个姬人虽说身份不高,却也不是人人可求,王爷胃口未免太大了。
    楚淮笑而不语。摩挲着手中的玉箸,突地用力,手中玉箸应声而断。楚淮将断了的玉箸丢回桌上。可惜了这上好的玉箸。说罢起身告辞。
    楚淮忙于应酬这些巨商富贾的时候,余欢也忙得厉害。新落成的成王府倒是收拾得立立索索,连下人都配好了,还有人牙子候在一旁,满意不满意的丫头小厮随时买入或卖出,各个院子的嬷嬷、正副管家等,余欢光见这些下人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到了下午又有许多商号轮番上门。订制家俱的、量体裁衣的、送马送车的,此外还有胭脂店的、珠宝店的、香料店的无一不是沧州城内顶级商铺的负责人。
    巧九跟着忙得脚不沾地,从没遇见过这种场面的巧九在人前一副端得住的样子,背地里朝余欢咋舌。幸亏是不要钱的,就这么一下午,几辆火轮机都搭进去了。
    余欢笑得不行,不过想想,他们在关外的时候自然一切从简。进了关是来打仗的,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不长,对这些外身之物也只是过得去就好,过往的官员虽有孝敬的,更多的却是到楚淮面前找存在感。像凉州知州那般提前收集近万本古籍当时看来已是大手笔,等到了沧州才知道那些不过是小儿科。只是,若无所求,谁会这样将自己的心血所得巴巴地送上门来?
    因为楚淮早有示意,余欢对这些东西也不拒绝,挑挑捡捡地选可心的留下,正和巧九细看一对金丝累宝攒凤簪的时候,陈明快步而入,道:禀王妃,府外有一个妇人说是王妃的亲戚,王妃可要见一见?
    陈明原是关北城的一个六品同知,在火轮机失事、百姓围困成王府时表现冷静,并有理有据地驳斥闹事者,自此得了楚淮赏识,这次入关也将他带了来,却没有给他安排什么职务,只让他跟在余欢身边,沿途帮余欢打点府内的事qíng。明明是一个六品官员,现在却跟前围后地做着管家才做的事qíng,余欢觉得很是委屈了他,陈明倒是尽心尽力恪守本份,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余欢的外祖家兴于沧州又隐于沧州,之前又有余潭前来募捐,知道余欢真正身份前来探望再正常不过,余欢已多年未见到母亲的家人,当即道:快请人进来。
    让陈明去请人后余欢又觉得不妥,万一是哪位舅舅舅妈来访,她坐在这里倒是失礼了,便让巧九留下打发送东西的人,自己起了身向外迎去。
    余欢的母亲姓刘名淑芳,当年跟着名不见经传的余潭私奔入京,刘家曾放言再不认这个女儿,并对外宣布刘淑芳因病亡故,可没曾想到余潭发迹一发而不可收拾,刘淑芳多年后再回娘家,刘家只字不提决裂之事,更暗中补全大批嫁妆,此后倚仗余太师之势一举奠定了沧州商人之首的地位,说起沧州这种商会会长拿捏知州的事qíng还是从刘家那里开的先例,当时刘家身后是余潭,小小一个知州哪敢与其对立?刘家在沧州可谓呼风唤雨,说出的话比知州的话还要管用,就连沈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刘家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沈家趁势而起牢牢占据了商会会长之位,而先前维持了十几年的沧州以商会为首、知州次之的规矩也沿习了下来。
    提起刘家,余欢并没有多少怨怼,毕竟当年刘家不认刘淑芳是因为刘淑芳私奔之故,后来巴结仰慕也是人之常qíng,刘淑芳去世时刘家派了族中百名子弟前来京城为刘淑芳送葬,后来余欢五六岁时还曾在刘家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她那时年纪还小,许多事qíng记得并不真切,只记得外公对自己说不上热qíng,却也真心疼爱,几个舅舅舅母待自己如同已出,那段时间她的确感受到了除了父爱之外的关怀。
    思及马上就要见到亲人,余欢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迎至中庭时,见陈明引了几个人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模样周正保养得宜,一对细眉高高地挑着,穿一袭水红色长裙,虽有装嫩之嫌,但不可否认衬得她格外jīng神。余欢和刘家人多年不见,对他们的模样早已生疏,心里猜测着这位到底是谁,那边的人已经看见了她,陈明尚未上前行礼,那妇人已奔了过来,十几步远的距离,到了余欢面前已是泪流满面,我苦命的欢儿啊!扑上来就抱住了余欢。
    余欢万分尴尬,她还没猜出来人是谁,应该不是大舅母,大舅母的脸圆圆的,一笑两个圆酒涡,她至今还有印象;应该也不是二舅母,二舅母为人严肃不给任何人面子,余潭私下与她抱怨过好多回,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那是三舅母?
    那不知身份的妇人已经哭开了,抱着余欢心肝宝贝地喊了一通,又说前两年余欢的外祖母去世时只想见余欢一面,余欢却不在身边,老太太抱憾而终,几句话说得余欢也跟着落了泪。
    与这妇人同来的一个姑娘上前劝了几句,又递了帕子给余欢,余欢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问这个是谁,接了帕子擦了眼泪,便请人到厅堂去坐。
    巧九刚打发走最后一个送首饰的,出来就见到余欢被个妇人揽着身子往这边来,余欢眼睛通红,巧九连忙过去笑道:与亲人多年不见难免激动,可也仔细身体,哭坏了眼睛王爷回来可要向我问罪。
    巧九出现得刚刚好,余欢正要借着给双方介绍时试探一下这妇人的身份,刚说了句这是九姨,便听妇人问道:王爷可疼惜欢儿?对她可好?
    巧九笑道:自是极为体贴的,王爷与王妃成亲三年,府中并无一名妾室通房,由此可见一般。
    巧九原是顺着亲戚的心意说,来人是余欢的娘家人,自然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可这妇人却并不怎么欣喜,反而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晚纳不如早纳,早早将那些小狐媚子收服了才是正理。
    不止巧九,连余欢都吓了一跳。
    那妇人又对巧九道:九姨是吧?咱们这次来想多住几天,你让人把东西搬进来吧,找个合适的院子安置了。
    余欢眉头微微一紧,巧九忙道:这是自然的,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那妇人扬了扬下颔,我是欢儿的小姨,是你们夫人的嫡亲妹妹。
    这么一说余欢才知道这人是谁,她前几天才和巧九说过,正是她娘去世后,刘老太爷打算让余潭娶的续弦,她娘唯一的妹妹,刘淑艳。
    刘淑艳是刘家的小女儿,年纪比刘淑芳小了十来岁,当年刘淑芳跟余潭私奔时刘淑艳才三四岁,刘淑芳去世后,刘老太爷希望妹代姐职让刘淑艳嫁给余潭,一来照顾余欢,二来余欢到底是个女孩儿,刘家希望有一个刘家女儿生出的男孩儿来维系和余潭之间的关系,不过最终这门亲事也没成,后来等余欢在刘家暂住,刘淑艳已经出嫁了,并没有见到。
    算起来,这其实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余欢的心qíng顿时有些微妙,刚刚的抱头痛哭也变得别扭起来。
    第九十六章自来熟
    余欢仔细地看着刘淑艳,试图从她的容貌中找出与自己母亲相似的地方,不过刘淑芳在她三岁那年就去世了,除了零星印象深刻的记忆,其他关于刘淑芳的印象大多来自余潭的灌输,还有几张余潭亲手绘制的画像,余潭妙笔生花所制画像自然栩栩如生,可也到底不是真人,所以余欢对自己母亲的容貌大部分还是来自于想象。
    刘淑艳大概是看出余欢在gān什么,笑着说:你外婆说我的眼睛与鼻子与你娘最像,你看呢?
    余欢也不说自己对刘淑芳的容貌没有印象,笑着点点头,我看着也像。
    刘淑艳极为高兴,你爹也这么说过的。
    余欢不由得又想起续弦一事,稍稍有些尴尬,巧九在旁边打圆场笑道:原来是姨夫人,失敬了。
    刘淑艳轻轻一颔首,指着身旁的姑娘对余欢说:这是你表妹羽诗。
    余欢虽是第一次见刘淑艳,但自己外祖家的事qíng还是听说过,知道刘淑艳的夫家姓吴,刘淑艳也只生了吴羽诗这一个女儿。因为刘淑芳嫁给余潭近十年才生下余欢,所以虽然刘淑芳比刘淑艳大了十几岁,但吴羽诗也只比余欢小五岁,今年刚刚十七。
    吴羽诗样貌娇俏,皮肤虽然稍稍有些黑,却另有一种健康的美丽。此时她看起来稍有些局促,但也算大方,余欢从小就渴望自己能有兄弟姐妹,此时见到与自己有血亲的妹妹,思想上便十分亲近、想要照顾她。
    介绍完吴羽诗刘淑艳又把后面的几个人都叫过来,都是四十来岁的妇人,一个是吴羽诗的rǔ母,另几个都是服侍她们日常起居的婆子。
    余欢留意到那几个婆子梳的发式,除了吴羽诗的rǔ母外。全都是自梳女,自梳女终身不嫁,平日出去工作。老了合居在一起相互照顾,或者出钱为自己在哪户人家买个牌位以便在百年之后受人香火。可以说是很独特的一个团体。余欢小时候在雷家见过担任浣衣妇的自梳女,还因好奇和她们聊过天,知道她们或受过qíng伤、或不甘受人摆布才会自梳,都有很独立的思想,通常都以做女工的方式养活自己,而一般的人家担心自梳女的想法影响自家姑娘,并不会让自梳女接触家中未出阁的女孩儿。此时余欢见吴羽诗身边没有丫头竟然是自梳女服侍难免有点奇怪。
    刘淑艳介绍过这几人后对巧九说:她们都是信得过的人,你看着安排,另外我和羽诗身边再调过来几个丫头,免得她们初来乍到的不熟悉这里。手忙脚乱的服侍得不周到。
    巧九笑着应下,余欢见刘淑艳彻底误会了巧九的身份,连忙道:小姨,九姨是我在关外认的义母,这些年来对我和我爹都十分照顾。
    义母?刘淑艳的声音提高了一个调门。责怪地朝余欢道:你娘死了,可你娘的母家还有人呢,认什么义母!你爹
    吴羽诗微微红着脸拉了刘淑艳一下,娘,咱们站这半天了。还是先跟表姐进屋再说话吧。
    刘淑艳这才看见余欢的脸色并不好,当即闭了嘴,不过再看向巧九的目光已带了浓浓的敌意。
    余欢转身在前头引路,巧九在旁低声道:许是你姨母误会了什么,以为你爹要续娶才这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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