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喜欢相公与我亲近。”塞北王也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粗暴,放缓了口气,“只是相公刚到塞北,一路奔波劳苦,我怕我亲近起来把持不住,累到相公。”
殷宁听他说是为自己好,心里怎么也算是好受些。他偷偷打量塞北王的身子,忍不住又增添了新的担忧。
如此高大勇猛,真要是要起来,他可能还真的吃不消。
是否该张罗着给他找点别的男宠,妃子什么的。
“来,相公坐这儿。”塞北王彬彬有礼地伸出手,让殷宁坐到床边去。
“大王可以叫我的名字吗?”殷宁实在听得别扭,这个称呼总是给他一种压力,而且让他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被榨干了似的。
“当然,那我应该称呼什么呢?”塞北王欣然应允,他也觉得怪怪的,但他把这种违和感归咎于自己对中原文化还是不够了解,并因此非常自责。
“大王可以叫我宁儿。”殷宁说,“在家,我的亲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言下之意,这是非常亲密的称呼。塞北王获此意外之喜,自然应允:“如你所愿,宁儿。”
他在嘴里回味着这两个字,觉得和殷宁的关系已经是迈进了一大步。
“这是、这是什么?”殷宁看他也比较拘束,觉得自己作为前来和亲,抚慰塞北王的人,需要担起重任。免不了拼命抑制住逃走的冲动,主动跟他说话。
塞北王温柔地看着他,拿起那块烤羊排,拿匕首利落地削下一小片:“这是炙羊肉,用我们塞北的沙棘树枝,在灶里熏烤至熟透。因怕你不喜塞北口味,我命人在中原带回来的香料磨粉,用以佐味。”他把切下来的小块肉放在那个白瓷小碗里面,“你来之前我让他们试着做过好多次。先用油抹匀羊肋骨,再厚厚涂上一层香料粉,烤至半熟加以少量孜然,做出来不膻不腻,中原人闻着吃着也没有半点不舒服。”
殷宁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菜是怎么做出来的。他听塞北王说得头头是道,意外得很。
“大王懂的真多。”殷宁真诚地赞美道,“有心了。”
塞北王皱眉,自己明明早就自我介绍了名为成渊,殷宁还是一口一个大王,听起来生疏得很。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把碗递给殷宁:“尝一尝。”
殷宁拿起筷子,把塞北王已经切成小块的羊肉放进嘴里。
果然外酥里嫩,满口生香。
殷宁的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有了无限生机:“真好吃!”
他一路上没吃到一丁点儿合心意的东西,刚才不觉得饿成什么样子,这时候吃到如此美味,之前被忽略的饥饿感觉全数涌来,一口一口吃得难以罢手。
“没有了。”他捧着空碗对塞北王可怜巴巴地说。
要不是有辱斯文,他能把碗上沾的芝麻也舔干净。
塞北王笑着接过碗来,用手指轻轻地擦去了他嘴角的油渍。
殷宁心动不已,吃了合心意的东西,对塞北王好感倍增。
他一边凑近了,跪坐在床边守着看他切羊肉,一边问:“大王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方子,之前在京城吃羊肉,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
塞北王得意地说:“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亲自......”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懊恼神色。
坏了,大熙讲究君子远庖厨,殷宁何等文才,要是他知道这东西是自己做的,岂不是更要看低自己?
但是他话已经说出去,覆水难收。
殷宁何等聪明,早就顺着他的话意知晓了未竟的意思。但他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干脆装聋作哑。
他来之前耳闻京中所传,塞北铁骑要踏遍大熙万里河山。即使大熙皇帝已经求和,金沙关还是被打了下来。
但此时想想也不尽然有理,看这样子,塞北王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重视与大熙的这次和亲,连带着对他也好得不得了,竟然还亲自下厨。塞北应该是真心想和大熙结百年之好才对。
毕竟金沙关破后,并无一个无辜百姓被殃及,入侵的军队也未曾抢砸掠夺。
“那大王的香料是从哪里买来的呢?”他勉强找了个话头接上。
“打到金沙关里,让副将带回来的。”塞北王不假思索地说。
殷宁:......
应该给钱了吧。
“不要老吃这个。”塞北王已经切好了肉,再次将小碗递给殷宁,“我让他们做了汤,泡这个馕最美味,一会儿也尝尝。”
殷宁胃口不大,其实刚才吃了那些肉已经不怎么饿,这时候才想起塞北王。
“大王不饿吗?”殷宁把碗往前递了递,“是否愿意与宁儿一起用膳?”
塞北王忍不住笑了:“宁儿吃就好,我不饿。”
他没有爱错人,即使是已经把小时候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殷宁还是关心着自己饿不饿。
“有点困了。”殷宁吃完肉又喝了汤,之后开始犯迷糊。
塞北王宫寝殿的条件自然比那马车强百倍,身后就是软软的床铺,他忍不住想睡觉。
“宁儿累了就睡吧。”塞北王看他困倦,越发怜爱,不由分说地把殷宁抱起来,掀开被子欲要往里放。
然而被子底下铺着满满一层花生、红枣和桂圆等吉利果子。
他粗暴地拂袖一扫,然后把殷宁塞进去。这些东西被一扫而空,纷纷落在地上,发出纷杂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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