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五个人见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都不同程度地愣了愣。
殷宁的表哥反应最快,看到他激动得双眼放光,马上把羊蝎子扔回盆里。
“扑通”一声,骨头掉进汤中,溅了其他四人一脸。
“这位想必就是塞北王吧。”他衣袂飘飘,仙风道骨,带着一股羊骚味冲着殷宁和塞北王扑面而来。
殷宁吃的东西都是塞北王着意请了中原厨师改良过的配方,兼自己读菜谱修习,再加上唱戏班子的老头样样试过毒才会上到殷宁餐桌,就是怕塞北菜色不合他的口味。
但这群不速之客显然不会拥有这么好的待遇,吃得不过是塞北王宫里普通侍卫的餐饭,自然油腻膻气。
单论殷宁的表哥,若不是饿极了,他必然是吃不下的。如今酒足饭饱,还未漱口,谈吐之间令人窒息。
殷宁也不知道是被他熏得,还是被他气得,直皱眉头。
塞北王也很不悦,你才是塞北王八!
一下得罪了两个人还浑然不觉的殷宁表哥挑了挑眉,冲在殷宁背后站着的阿风说:“小子,你过来,把你手里的圣旨好好读一读。”
阿风不情不愿地展开手里的明黄色布帛,大声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慢着。”塞北王直接打断了他,露出自己照镜子练了三天三夜的邪魅一笑,“塞北王土,何来圣旨。”
他示意侍卫总管接过圣旨,后者跟着塞北王天南海北征战,绝非普通深宫宫人,自然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既然不是圣旨,自然不用逐字逐句揣摩。”他从阿风手里拿过那旨意,打开之后眼前一黑。
几乎看不懂几个字。
他回忆着刚才殷宁这表哥曾显露过的意思,以及这一行人的来意,装模作样读道:“大熙皇帝畏惧我国兵强马壮,特送来男宠五名。”
殷宁的表哥脸色僵了一僵,随即神态自如:“还望塞北王笑纳。”
他转而笑眯眯地看着殷宁:“宁儿,表哥来了,莫怕。”
周围围观的一众宫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队伍中一位全副武装的年轻兵将气得大喊大叫:“大王,砍了他!让属下替您砍了他!”
马上就被同僚拖了出去。
侍卫总管努力微笑:“听说最近他家里给他定下的娃娃亲跟人跑了,给他带了绿帽子,于精气神上有些受损。胡言乱语,大王不要放在心上。”
塞北王冷笑出声,搂紧了殷宁。
“我不怕,也不需你来!”殷宁靠在塞北王怀里,自觉有了些底气,大声反驳道。
殷宁的表哥眯了眯眼睛:“哦?”
他施施然走近殷宁,一双桃花眼在他身上露骨地溜过:“那么是谁出嫁前在殷府哭哭啼啼。塞北王德高望重,气宇轩昂,倘若宁儿不喜欢,表哥就来替你享这份福,受这份罪。”
说完,他在塞北王面前站定,恭敬地行了个礼。
他身量高挑,容貌过人,平素行事举止自有一段风流韵味。殷宁警惕地看着他,又看看塞北王,心里忽然就不是那么舒服。
围观群众忽然就看不懂了,来者肯定是个第三者,但他到底是冲谁来的?
“你说要替宁儿。”塞北王不屑地笑了笑,和殷宁的表哥眼神相接,如剑戟相向,“你有何过人之处?”
“大王可以去问问,中原谁不知道我唐伯豹。”殷宁的表哥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扇子猛地挥开,顿时就被一群佩着剑的士兵押在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唐伯豹狼狈不堪,在地上扭动挣扎,脸憋得通红。
“你区区一介男宠,在大王面前露出兵器,是为谋反,要诛九......杀头的!”侍卫总管吓唬道。
他本想说诛九族,但想到殷宁作为九族之一实在是诛杀不得,趁乱改口。
“这是扇子,这是扇子!”唐伯豹在地上扑腾着他的风流折扇,被这群大老粗气得腰都开始疼了。
殷宁笑得牙痒痒,往塞北王的怀里躲了躲,怕人看见。
塞北王自然是注意到了殷宁的变化,见他终于高兴了,心里暖得稍稍一颤:“好了,不要闹了,放他起来吧。”
围着唐伯豹的士兵中不知道谁还下了个黑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唐伯豹龇牙咧嘴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怒目而视,要记住今日之辱,明日再报仇。
“大熙几位男宠听令,向塞北王和王妃行三跪九叩大礼!”侍卫总管悠然高声道。
唐伯豹瞪大双眼,十分屈辱地看着对方。
但塞北王袖手旁观,还有这么多士兵虎视眈眈,可不像是在中原时,他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随便脱身。
他不甘不愿地跪了下去,后边的四人也随之跪倒,敷衍地叩了几下首。
“礼成。”侍卫总管洋洋得意地喊。
“切!”唐伯豹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自己摔烂了扇骨的扇子捡起来揣进兜里。
“既然是男宠,自然要暖床侍寝。”塞北王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句。
殷宁本来看热闹看得正高兴,闻言身体逐渐僵硬,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他不解地看了看塞北王,却因为个子不高,只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
侍卫们这几天和殷宁相处,自然是很了解他的性格。这个王妃不急不慢,很有耐心,对下人脾气极好,虽然才来了没多久,已经很受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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