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耳边一片安静,可国师的声音却打破安静,冲进他的耳中。
刚刚两车交错之时,莫飞驾车的慢,谢闲的窗口恰好和国师的窗口对上,国师掀开窗帘,冷淡的眉眼,清冷如他,说出的话也那么让谢闲锥心刺骨。
国师说:“谢闲,众人皆道谢家衍之弃了寂悯,你敢认吗?”
他敢认吗?
若是七年前的谢闲,不仅不会认,反而还会把传这乱人心魂的谣言给罪魁祸首抓起来,好生教训一翻。
可现如今呢,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时间能活……
“呵呵。”谢闲垂下眸子,手覆上眼,胸腔因着笑意而震动起伏的愈发大了。
“爹爹!”
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的推开门,扑进了谢闲的怀中。
“喵!”黑猫惨叫。
扎着双丫髻身着淡黄色的衣袄的小女孩,一把抱起黑猫,在它身上蹭:“大白,你什么时候跑到爹爹这里来了,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喵!”大白使劲对着谢闲扑腾,妄求谢闲救它出身后小恶魔的魔爪。
谢闲现在头疼到不行,他揉着眉心,心绪全然放在国师身上,就连女孩和大白的折腾,他都感受不到。
女孩见谢闲不对,抱着大白做到谢闲身边,担忧道:“爹爹,你又不舒服了?”
她话音刚落,莫飞就带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模样的男子走进书房。
她扯了扯谢闲的衣角,看着年轻男子:“爹爹!有漂亮小哥哥来了!”
四皇子楚景行见这女孩叫他舅舅,爹爹?便偏向莫飞疑惑道:“我舅舅什么时候娶妻的,女儿竟然都这么大了?”
莫飞压低声音:“玉小姐是侯爷五年前在那场大战中捡回来的,她刚出生没多久爹娘就被齐军杀了,侯爷是从她娘亲的怀里把她抱出来的,给她取名玉鸾。侯爷将她养大,她自己就把侯爷当父亲看待。”
“哦,她也倒可怜,不过她也是好运遇上了我舅舅。”楚景行感概。
玉鸾见谢闲还是没反应,做出了莫飞一样的举动,凑到谢闲耳边大喊了一声:“爹爹,莫哥哥和漂亮哥哥来啦!”
谢闲狠狠打了个激灵,飞去国师那儿的心神也被拉了回来,他抬脚刚要踹鼻尖就萦绕了一股奶香味,是玉鸾小丫头常用的熏香。
他硬生生把脚给憋了回去,他揉着耳朵,说:“那是你堂哥,楚景行,你银姑姑的儿子。”
玉鸾把大白放在地下,立着小小的身子,端端正正地给楚景行福礼:“景哥哥好。”
楚景行被这小小的人软化了心,笑道:“你好。”
谢闲摸上小丫头的脑袋轻轻拍了两下:“抱着大白跟着你莫哥哥出去玩,爹爹有事要跟你景哥哥谈。”
“哦。”玉鸾把大白抓住抱到怀里,跟着莫飞正要从书房出去。
“别忘了你的二十个板子!”谢闲淡淡地开腔。
莫飞脚下一滑,赶紧抱着小丫头夹着猫迅速离开书房,顺带把书房门给他们贴心的关上了。
两人一站一坐,半晌不说话,书房着实安静有些尴尬。
“咳,舅舅。”楚景行喉头滚动,他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说话大点声,我耳朵不好使。”谢闲道。
“是!”
“解药可吃了?”谢闲将手伸到火盆之上,漫不经心的开腔。
他此言一出,楚景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你是君我是臣,只有臣跪君,岂有君跪臣的道理!”
“在这房中没有君臣,只有舅甥,外甥跪舅舅天经地义!”
“说说,是谁给你出谋划策,让你服毒出护国寺。”谢闲搓搓手,炭火烤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舅舅,是有人要害我!他们长期在我的饭菜里下砒、霜,我只是将计就计……”楚景行急促的解释道。
谢闲道:“你过来。”
“……”楚景行慢慢走到谢闲面前,坐了下来。
“啪!”
楚景行脸被打偏了过去,左脸高高的肿起。
谢闲揉着右手腕,怒极:“这是替你娘亲打的一巴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岂敢随意损伤!”
“母后薨逝,父皇将我扔在护国寺自生自灭,镇国侯府又闭府三年,我若不如此做,何时才能从护国寺出来!何时才能见到你!”楚景行红着眼,歇斯底里。
他抓住谢闲的手,神情激动:“舅舅,你助我!我要给母后幼弟报仇!我要做储君,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母后是如何薨逝的吗?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啊?”
谢闲从他的手中将手抽了出来,淡淡开口:“我如何助你?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镇国侯府如今的光景,早已不复往昔峥嵘。”
“不会的!只要你在,只要镇国侯府在,就可以!一定可以!”
谢闲摸上楚景行的额头,一脸的慈祥:“孩子,你病还没好,赶紧洗洗休息去吧。”
楚景行瞬间怔住:“……”
他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房外便传来敲门声。
不等谢闲问,屋外的声音便响起来,声音之大,响彻天地。
“侯爷,该用午膳了。”
谢闲道:“把今早那位客人也请去用膳,我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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