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悯把目光移到树底,他瞳孔一紧,蹲下身,骨节分明委实好看的手向堆了一层厚厚的雪的土壤探去。
厚厚的白雪中有一个明黄色,不知道是何物,他不知冷似的将白雪拨开,明黄色的布料也露了出来。
寂悯拇指与食指在布料上摩挲,他神色一凝,淡粉色唇紧抿成一条薄薄的线,他两指间微微一用力,明黄色的布包被他从土里扯了出来。
寂悯拎着布包看了会儿,而后打开一看一股异味扑面而来,寂悯眉头轻蹙,他将布包里的东西取出了一点放在手里揉搓着,陷入沉思。
“寂悯?”
半晌,寂悯听见谢闲再叫他,他将手里东西放进了布包,站起身,他向谢闲走去。
谢闲觉得安息香越来越浓郁,便知道寂悯离他越来越近。
谢闲道:“你在做甚?”
寂悯在他面前站定,将手中的布包放在他的左手上,而后取过他右手握着的手杖,在他手心里写道:这是我在院内的那株红梅树下找到的。
谢闲将布包凑近了闻了闻,眉心一拧:“药渣?用布包装的严严实实,有人故意留在那的?”
寂悯继续在他手心里写下一笔一划:应该是。
“我带回去让方在野看看,能不能辨出是什么药材。”谢闲淡淡道。
寂悯继续写:嗯,功效我大致知道一些,有调养气血阴虚的,也有坐胎的,还有些别的,混在一起,等回府了再仔细辨认。
“我在屋内转了转,虽说能大致辨出物件,但看不见还是不能辨出细节。”
寂悯写:等到你眼睛好了,再来吧。
“我还想能在这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没想到竟是自己挡住了自己。”谢闲苦笑,他猛地将右手从寂悯手心抽出,泄愤似的猛砸自己的眼睛,瞠目欲裂,“怎会如此不中用!让人残害至此!”
寂悯心脏微微一疼,连忙拉下的他手,攥在手心里,不自觉的放轻声音:“会好的,会好的。”他看着谢闲的眼神渐渐放空,眼底充满了狠戾:“一切都会好起来,伤害你的一个都别想活命。”
“寂悯你说了什么,在我手上写下来。”
寂悯一愣,他也忘了此刻的谢闲听不见他的话,若是听得见,肯定会说“你是个和尚,不能动杀念”,可佛说因果报应,那些人也该有报应。
寂悯冷若冰霜的垂眸在谢闲手心写道:应该要开宴了,我们走吧。
谢闲点点头:“好。”
这次寂悯没有把手杖给谢闲,而是牵着谢闲的手,牵着他一路远去。
他们到国宴上时,梁帝已经宣布开宴了,寂悯牵着谢闲走到了大殿中央。
他们相握的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朝臣还是使臣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国师和镇国侯传了这么久终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谢闲鼻尖除了寂悯圣上的安息香,还闻到了各种乱七八糟让他脑仁直疼的味道。
这殿上都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怪味,还是寂悯的安息香让人舒服。
谢闲纵使耳不聪目不明,但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知道他和寂悯这相握的手让多少人看了去,他暗自用力挣脱寂悯的手。
寂悯没想到谢闲会挣开他,手在虚空中微微一抓。
谢闲抬手揽过衣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臣,谢闲,给陛下请安,祝我大梁国祚万年绵长!”
纵使他对梁帝有再多的不满,外臣面前,该做的君臣礼数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寂悯侧目看了他一眼,便也微微弯腰,冷声道:“臣,寂悯,给陛下请安,愿陛下洪福齐天,大梁千秋万载。”
大梁国师可不必向天子行跪礼,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梁帝坐在上位,眯起眼看着下面的谢闲和寂悯,忽而朗声大笑起来:“免礼,免礼,快入座。”
寂悯的位子和谢闲刚好相对,但寂悯握住谢闲的手腕,谢闲轻蹙眉头,想挣却挣脱不开,寂悯将谢闲带到他的位置上,等到谢闲安安稳稳的坐在软垫上,寂悯才回到自己的案前坐好。
梁帝见二人都以落座,手抵着下巴偏头笑道:“国师和镇国侯来迟了,众卿家说说,该如何惩罚他们。”
殿下的那些个大臣和各国使臣皆纷纷讨论起来,梁帝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而谢闲和寂悯端坐在各自案前,波澜不惊。
寂悯是没什么在乎,而谢闲眉轻轻一挑,好巧不巧现在他又能听见点声儿了。
最后一位大臣笑道:“国师大人身份特殊,着实想不出什么法子,而侯爷身体有恙,怕是也不能太过的惩罚啊。”
“老臣听闻镇国侯追求国师多年,又闭府三年,欺骗了国师感情,小儿平时在家时常与老臣念叨,不如今日就让他们二位说说他们现在的情况?”另一位大臣摸了摸胡子笑道。
“这个好,这个好。”其余众人附和。
谢闲低垂着眸子,腹诽:一群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的老头,半只脚入土的人,还管别人闲事!
梁帝对这个提议明显的感兴趣,笑道:“既然众卿家想听,镇国侯,你且说说。”
寂悯抬眸看着谢闲,眼底有藏不住的担忧之色,谢闲耳朵听不见,身旁又没人伺候,他若不说话拂的是梁帝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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