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旁的人看不出谢闲的变化,但谢闲眉目阴郁杀伐之气,浑身散发着冰冷及闲人勿近,让他觉得谢闲仿佛变另一个人。
寂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他不知道?谢闲在?东疆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让十六岁那个意气风发名动天下的谢衍之,变成?这一副死气沉沉毫无活力的模样。
“侯爷一直闷闷不乐,难不成?是对今夜的庆功宴不满意?”寂悯还是先开口了。
若是他不能对他开口,那他便?主动些。
原本欢乐的庆功宴因为寂悯的话顿时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闲身上。
但谢闲好似什?么都?感?受不到般,坐在?那里像是块腐朽的木头,一动不动。
寂悯敛起神色,眉头微微蹙起,他看着站立在?谢闲身后的人弯腰递给了谢闲什?么,谢闲这才?有了些反应。
他听不见吗?寂悯有些疑惑。
“本侯身体有些不适,暂且先回府休息,诸位尽兴。”谢闲站起身,这是他从进城门到现?在?说的唯一一句话。
在?寂悯听来他的声音很冷,尾音很轻很飘渺,不似以前?那般轻快与欢脱。
谢闲说完就走了,连跟梁帝行礼告退都?没有。
没过多久,寂悯也离开庆功宴了。
他一路出宫坐上马车赶到镇国侯府前?,听侯府的下人们?说,谢闲并未回府。
寂悯寻他不到,就先回到自己?府中,打?算明日再去侯府找谢闲。
还没到第二日,就在?当晚,梁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国侯谢闲提剑气势汹涌的闯进承乾宫,将剑刃抵在?陛下喉间,宫女太监被屏退,后面的事无人知晓。
镇国侯在?宫内持剑停留一个时辰后方出,陛下毫发无伤他并没有治镇国侯的大不敬之罪,但有眼尖的太监瞧见了陛下手中握着的虎符,宫里传出陛下收了镇国侯的兵权。
寂悯知道?此事后很是担心,刚准备前?往镇国侯府,一名侯府的下人便?来到他府上,给他带来谢闲的话。
“国师,我们?侯爷让小的给您带句话。”
“四年时间过去,昔年的意乱情迷退却,我冷静思考过这段感?情,或许并不应该出现?,左右当年您也没有答应,不如就当作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就遗忘吧。”
寂悯握着白玉佛珠的指尖逐渐泛白:“还有别的吗?”
寂悯的话语没有任何温度,冷到带话的下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头伏的更低了:“侯爷说,算了……”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下人如遇大赦,连忙离开国师府。
寂悯整个人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握着白玉佛珠的手无力的催在?身旁,只靠微微弯起的手指勾住佛珠不让他掉下。
“呵呵。”寂悯垂首,双肩颤动,低笑出声,白皙修长的指节覆盖在?眼上,从指缝里露出的微红的眼角,透露处他现?在?的情绪。
算了?遗忘?他说的倒是轻松,怎么算了?怎么忘?
等到寂悯第二日去找谢闲时,发现?镇国侯府闭府拒客,他进不去。
自那一日镇国侯府闭府后,谢闲再不上朝了。
他日日在?侯府门口等待,来来往往的人都?瞧得见。
京都?便?传出谢闲将他抛弃的流言,寂悯不管,他也没心思管。
镇国侯府自然?也没有理会那些流言。寂悯在?侯府外等的久了,起初他都?快要放弃,但这天侯府的门打?开了。
他心中一喜,抬眼便?瞧见老管家站在?门口一脸心疼的望着他。
他说:“他愿意见我了?”
在?他的注视下,老管家叹气,侧身让他进了府。
“侯爷,还是不愿意见您,但老奴心疼您日日在?门外等候,便?冒着侯爷的怒火带您进来瞧他一眼。”
老管家带寂悯走到花园的假山旁,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躺在?藤椅上的谢闲,他看上去十分憔悴。
“不过想来,侯爷见到了您,想必会很高兴的。”
“他瘦了。”寂悯喃喃。
听见这话老管家叹气眼泪涌了出来,用衣袖拭去。
寂悯抬脚刚跨出一步,谢闲和身旁人的对话随风飘来。
“你既如此对他情根深种,又为何让人给他带那种话,还将他拒之门外?”
接话的人停顿了一会儿,迟迟开口。
“我耳不聪目不明,早已记不清他音容,体内血蛊未解,死期随时可至。他那样钟灵毓秀的人,与这样的我在?一起,怕是会委屈了他,与其结束让他心痛,倒不如没有开始。”
寂悯刚刚跨出的一步,退了回去。他转眼对老管家说:“不要让他知道?我来过。”
至那以后寂悯再也没去镇国侯府门口等谢闲。
谢闲也不知晓他曾经来过。
番外三?
承安七年三?月春初
寂悯:
远在?京都?的你可安好。如今已是三?月,想必你府上那颗菩提树也已展露枝桠。
或许你会有疑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府上有菩提树?毕竟我纠缠你那一年,你并没有允许我到你府上做客。
我知道?菩提树是因为我曾偷偷爬上过你的墙头,见你时常在?菩提树下打?坐。
你一打?坐就是一天,很奇怪,平常那么好动的我竟也能坐在?墙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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