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想了想又道:“我待会把剑法拿给你,你看看可以,千万别练。若是想练新剑法,我再给你找本合适的。”
“谢师尊。”江顾起身恭敬道。
细微响动声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谢遥已经将掉落的玉佩捡起,放在手中端详道:“玉是好玉,当时给你修的时候,也算费了一番功夫。听闻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是。”提起母亲,江顾的神色温柔几分,“这玉佩是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谢遥点点头,又多嘴问了句:“那你父亲呢?就没留些什么下来?”
江顾闻言沉默一会:“父亲……于我而言很陌生,我没怎么见过他。”
……怎么禁个足,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见长?
谢遥有些懊恼,连忙安慰道:“无事无事,我也是没爹没娘,被我师尊一手带大的。古语有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若不介意,把我当做、当做……”
爹?
什么鬼!
江顾闻言,犀利的目光直直扫来,谢遥赶紧闭嘴,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哪里是安慰,分明是找死。
一时间气氛尴尬,二人双双安静下来。
待到子夜时分,鱼竿终于有了点动静。谢遥原本困得睁不开眼,一见竿动立马清醒,忙喊旁边人起来,结果无人回应。他再一看,发现板凳上,四周处,哪还有江顾的踪影?
估计是觉得和他夜钓太无聊,走了。
心头没来得涌上一阵失落,谢遥轻哼一声,暗道:“这鱼是我钓起来的,跑的人可没得分。”
他拿起鱼竿开始收竿。没曾想这条鱼儿有几分蛮劲,三五次磋磨下来还是不见力尽,倒是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人一慌手一松,鱼竿就此落地,眼见要被鱼儿带进水里,一只手突然出现,牢牢抓住鱼竿尾部,这才让它幸免于难。
只是鱼儿跑了。
谢遥莫名生气,提高音量对着江顾道:“你去哪了?走了为什么不说一声?本来是可以钓到鱼的!”
江顾见他发脾气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伸出右手,露出搭在上面的披风,轻声道:“见师尊你睡了,我想拿个披风……给你。”
谢遥心间的怒火立马消了。
觉是你睡的,竿是你掉的,鱼是你丢的,错都在你,你冲人家发什么火?
他低垂眼睑,淡淡嗯了一声。
“师尊睡吧,鱼我替你钓。”江顾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披风递给谢遥,自己坐到小板凳上,重新给鱼钩穿上鱼饵,安静守着。
谢遥立在原地,望着眼前人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难言。
“师尊。”
“江顾。”
又过了一会,二人齐齐开口。
“你先说吧。”谢遥让了一步。
“师尊让我找的灵竹,是不是叫‘世间风月’?”
“对,就叫这个名字。”
得到肯定答案,江顾点点头,继续道:“那师尊想问我什么?”
谢遥犹豫一会,低声道:“你想不想下山?”
“什么?”江顾闻言转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下山?”
挽月门规训第一百一十八条:无掌门召令不准私自下山。
“我想带你去人间看看,也算是带你历练。”谢遥语气认真,“挽月仙山上的‘世间风月’只是一种用来制作鱼竿的灵竹,可真正的世间风月却如这一汪湖水,包罗万象。我希望你知道前者,也能经历后者。”
“我带你去,你想不想去?”
一如上次的上元节,谢遥如是问道。
第23章 仙草村
四个月后。
正是人间好光景。
街道上车水马龙,谢遥一袭青衫,手执折扇,端的一派闲散潇洒之态。而与他并肩而行的江顾则是神色淡淡,腰间别剑,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二人容貌皆是出众,一路走来引来不少百姓打量,甚至有大胆的姑娘将丝帕香囊扔到他们身上,以示好感。
终于,在第九十九个姑娘的丝帕扔来后,江顾忍不住看向一旁轻松自在的谢遥:“师尊,你被砸的,不难受吗?”
“这算什么,”谢遥一边接下第一百个姑娘的香囊,一边低声道,“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场面比这壮观多了。一上街就是一堆香囊丝帕‘伺候’,刚开始经常被砸得晕头转向,后来我就习惯了。”
“……倒是没想到。”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踌躇一会,江顾又问道:“师尊很喜欢这样?”
“谈不上喜欢,”谢遥微眯着眼,道,“顶多是找到了些当年的感觉。”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既轻狂又骄纵。
江顾闻言,手中丝帕无意识攥紧。不知怎的,他的脑子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若是我早生十年……
“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谢遥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江顾的情绪变动,只是展开折扇,无所谓道,“其实说起来,一开始我收你为徒,也是希望你能如我这般,只是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我睡了三年,醒来发现你模样是长成了,但性子冷了不少,且一心只想论剑悟道,我也就不再想。”
“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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