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财气不过,冲动下竟直接跑到了里正/府。到了门口,他又不敢进去,来回转圈踌躇。
“何大哥?”药秦端着一筐雪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转悠?”
“我,我想见大人一面。”
何生财本以为外面的谣言会寒了沐青天的心,想过来安慰他,没想到沐青天正和书卉坐在一起嗑瓜子嗑得开心。
“有什么事吗?”见何生财过来,沐青天放下瓜子抖了抖身上的碎屑,说。
何生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里正/府一切如常,似乎根本没有受到谣言的影响。
“大人是清白的,草民相信大人!”他羞耻地大叫一声跑出了里正/府。
“獬豸杀人”的谣言越传越广,愈演愈烈。赵楣病好了之后对自己说的梦话矢口否认,但有一次,当他经过里正/府门口时,他忽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啧啧,戏精。”沐青天听完吴停云描述之后咋舌道。
“啧啧,戏精。先生,‘戏精’是什么意思?吸人精气?”书卉附和。
吴停云瞪了眼放肆的书卉,书卉马上放下瓜子乖乖站到一旁,给他让了位置。
“好歹是熟人,对人家小姑娘好点,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儿。”沐青天揶揄。
普天之下,沐青天是第一个敢说庆王找不到媳妇儿的人。
“先生,我比你还要长上几岁呢。”书卉不服气道。
……
赵楣被抬回家之后又做了一次噩梦,这次他没有再隐瞒,而是把自己梦到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我在一片荒原中醒来,脚下是白骨铺成的路,周围是血填成的海。”
“路的尽头有一座黑山,等我走近后这座山居然动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山,而是獬豸大人!它转头看着我,太阳是它的目,额上还有一只角,绝对是獬豸大人!”
“它说:‘水覆天,木翻地,邪者贪者奸者侵北斗。’说完,它大叫一声,震得天地都在晃动!”
水和木,合在一起不正是一个“木”字?
沐青天简直要为古人的暗喻折服了,为了栽赃陷害他还要造个句子出来,难为他们了。
“停云,要是獬豸的眼睛是太阳,那赵楣是怎么看清獬豸长什么样的?”
吴停云无奈地倒了杯清火的茶给沐青天,说:“闭嘴吧大人,上火都堵不住你的嘴。这种胡话听听就行,不必费心神去想。”
“喔。”
太期待事情的发展,沐青天没节制地嗑瓜子看戏,成功把自己嗑上火了,口腔溃疡。
“之前一直跟在沐大人身边的那个人呢?怎么最近都没见到他?”
“不会是……”
小叁在马上打了喷嚏,也顾不上擦,扬起鞭子,加速赶回自明里。
“殿下,史候简已经带兵出发了。”
傍晚,小叁喘着粗气翻进吴停云的屋里。
“很好,休息去吧。”
姚经道还在与张富窃喜,等着看沐青天的下场。
“大人!大人不好了!苏州府来信!”管家急匆匆跑来,将信呈给姚经道。
信筒外系的是红绳,代表紧急要事。张富很识时务地告退,返回自明里准备让沐青天再也翻不了身。
“什么贡茶,我怎么没听说过!”姚经道慌张地起身。
史候简措辞激烈,直接问姚经道为什么还不把贡茶送来苏州府。
姚经道根本没听说过什么贡茶,也根本不知道贡茶什么时候能送来崇明县。他把管家叫回来,问他送信的官员离开了没有。
“没,那位大人还住在县中的驿馆里。”
“快快。”姚经道挥手,“把本官的衣服拿过来,本官要去见他。”
到驿馆后,姚经道拐着弯问贡茶的事,不一会儿就问出了结果。
“也不知道市舶司的人怎么想的,非要从崇明县走,还要过自明里这种偏僻的地方。”那官员满脸厌烦,“姚大人,知府大人一直在等这批茶叶,你老实说,茶叶到底在哪里?”
姚经道一听“自明里”这三个字,脑子就彻底糊涂了。他跪下哭诉:“大人明鉴,下官从未听自明里里正沐青天上报过有关贡茶的事!”
“什么?!”那人拍案而起,“一派胡言,这批贡茶到到自明里前还都有消息,有记录!”
“大人有所不知!新上任的自明里里正沐青天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许是贡茶在自明里被山匪劫了,他不敢报!”
“兹事体大,本官要马上告予知府大人知晓。”
姚经道松了一口气,说:“谢大人。实不相瞒,沐青天还背负了一起命案,下官最近也在核实此事。”
“好了。”苏州府官员摆手,“旁的不要多说,做好你自己的事。”
“是,是,大人慢走。”
突如其来的贡茶丢失案拖慢了姚经道的脚步,张富在自明里等了半月,才终于等到姚经道。
贡茶丢失非同小可,闹不好不是革职,而是革脑袋!姚经道认真思考许久后决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沐青天身上,直接判他死罪,来个死无对证。
“大人,姚经道有动作了。”
史候简放下茶杯,说:“悄悄跟上。”
崇明县捕快的到来打破了自明里清晨的宁静。所有人都换上了正式的捕快服装,腰配大刀,一脸严肃狠厉,列队踏上自明里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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