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官懦弱, 没有监督,佐贰官就会以下犯上。佐贰官没了可以再挑,县令没了就麻烦了。先不说人选, 就是重新任命都要花上至少几个月的时间。”
沐青天能这么快上任,全靠他在背后操作,没人敢拦庆王的路。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受委屈的。”
“但愿。”沐青天蔫蔫道。
靠了一会儿,沐青天突然又想起之前听命于姚经道,砸了福寿堂的那个县丞,便问:“之前跟在姚经道手下任职的佐贰官还在吗?”
朱敬守捏了一块糕点送到沐青天嘴边,说:“先吃一口,说了一路,你也不觉得饿。”
沐青天侧头避开。
性命攸关的事,饿一会儿也没关系。上次袭击他的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没有查明白,可很明显,她是冲着自己去的,不是冲着庆王,也不是冲着张富。或许有张富,因为张富已经丧生在那片祸害中,很有可能是杀人灭口。
到底是谁要杀他,沐青天没有头绪,朱敬守也守口如瓶。
做官,真是愁啊。
“吃两块儿,吃了我就告诉你。”
沐青天哀怨地捂住自己的腮帮子,说:“你是不是又想让我牙疼。”
朱敬守挑眉,手拐了个弯回来,把糕点掰开露出里面的内馅儿,马车里顿时充满了油酥的香气。
“要吃你自己吃。”沐青天馋得直流口水,死鸭子嘴硬不愿意服软,抱胸转到一边去面壁思过。
“啧啧,看看这流心的蛋黄,用的可是浙江上好的鸭蛋。”
咕嘟。
“嗯~~一口下去,外皮酥得掉渣,内里却是柔软,还夹了一层甜糯米,唇齿留香。”
沐青天把马上要滴下来的口水吸溜回去,捂住耳朵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叫我什么?”朱敬守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恼怒。
沐青天一时口快,覆水难收,只能撒谎说:“什么?你听错了,我没叫你。”
朱敬守冷笑一声,直接反手别住了沐青天的胳膊,把他压在车壁上。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本王是不是还得谢你祝本王长命千岁?”
“不是不是。”沐青天欲哭无泪,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顶到了他。
王爷,您冷静!!
“吃不吃?”朱敬守眯起眼睛,腾出一只手拿起糕点递到沐青天嘴边。
“不……吃?”沐青天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不吃本王现在就办了你。”朱敬守又压着沐青天往车壁上贴。
壮士!这是在车上!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呢!!
“那我要吃奶黄的。”沐青天转过头来,可怜巴巴地说。
“好。”朱敬守一秒换脸,笑着放开了沐青天,从小几上拿了一块奶黄馅儿的糕点送到沐青天手上。
香气跑进鼻子里的时候,沐青天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两声。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偷偷摸摸抬头去看朱敬守。
“快吃吧,我给你煮茶。”
极尽温柔,哪儿还有刚刚的气势。
煮茶时,他开口回答沐青天的问题:“姚经道罪大恶极,他身边的佐贰官也有为虎作伥的罪责。史候简让人查了,除了主簿稍微好一点,其余的人都不干净。”
“现在你明白了,县令犯法,佐贰官其实是要被连坐的。一味讨好县令固然可以,但前提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发现。一旦事情败露,该革职的革职,该抄家的抄家,该掉脑袋的掉脑袋,谁都逃不过去。”
“姚经道手下的那个县丞已经被发落了,主簿暂时还留在县衙里,等你去了看看,若是满意就留下,不满意也一起赶走。”他漫不经心地说,专注地给沐青天煮茶。
朱敬守知道沐青天的肠胃娇弱,专盯着他吃饭。马车颠簸,他怕沐青天坐着晕,早晨就没让他吃太多。现在虽然没到饭点,但沐青天肯定是饿了的。少食多餐,等到了崇明县就好了,他去找几个厨子好好帮沐青天调理下身体。
“哦。”沐青天红着脸低下头啃糕点。
“你看看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渣子都掉身上去了。”朱敬守温好杯子之后侧身,宠溺又无奈地说。
他把手放在沐青天下巴下面一寸左右的地方,端着接住他吃掉的糕点渣。
“你,你怎么能用手接呢?”沐青天赶紧放下糕点,抽了帕子拉住朱敬守的手去擦。
擦着擦着,他的眼睛越来越热,眼泪就挂在睫毛上面,要掉不掉的。
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没人会帮他接住吃掉的残渣,没人会提醒他要按时吃饭。
朱敬守看着心疼,把他轻轻搂在怀里,说:“本王呢,小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权谋,想怎么让自己和皇兄过上安稳日子,没去爱过人。”
“都说人有七情六欲,旁的我都尝过一遍,就剩下这‘爱’,卿卿可得让我好好补补二十多年的遗憾。”
“嗯。”沐青天回抱住朱敬守。
半晌后,率先松开手的是朱敬守。他不着痕迹地握紧拳头,笑着对沐青天说:“车里太热,我去外面透透风。”
车上的确是太热了,看沐青天被熏得通红的脸就知道。
“内个。”沐青天拉住朱敬守的衣角。
“要不要我帮你。”
朱敬守听到这话直接笑开了花,把沐青天的手合在他的掌心里慢慢揉捏了几下,而后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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