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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君玉看着她,眼睛里神色闪烁,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但叶璇玑没想到他根本没在想信不信这件事。
    “你等我一下。”他说道,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回廊被月光照得一片澄明,是安静的,但很快响起少年的脚步声,他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盒子,跑得有点气喘,打开盒子给她看,是两个上了色的泥人,手工是精细的。最难得是带着市井气,没有久困宫廷的人,是不知道市井也有自己的气息的。宫中匠人再如何精工细作一层层金漆细描,做出的东西总有种在供桌上摆久了的味道,像是华丽的花供在静静枯萎。
    “这是你买的?”叶璇玑这话问得太不聪明。
    “嗯,元宵节的时候泥人黄没出摊,这是我后来跟他订的。这个是言侯,这个是潜龙。”言君玉认真告诉她:“整部演义中,只有打雁荡山那一节他们两个说了话,这就是雁荡山那一次的铠甲。”
    民间不敢轻易议论□□,除了说书时候,其余都是以潜龙代指。叶璇玑也懂兵法,看了一眼顿时笑了:“那怎么还有烈风弩呢?”
    烈风弩名声也大,是仅此于罗云弓的武器,杀伤力惊人,只是后期才出现,过盘天河那一战,罗慎思就是用烈风弩从一里外射死小韩王,把尸体拖回斩首,这才瓦解了前朝最后的一点残余兵力,顺利入主京都。也有说他是杀孽太重,明明可以招降,非要杀了最得民心的小韩王,所以后来才被冤魂索命,遁入山林的。
    “这不是烈风弩,烈风弩要等鄢珑的先祖打下洛阳城,见过城底遗迹后才能造出来。这是改过的排弩,当时他们已经打下郾城,如果言侯能把城墙上的两架旧床弩改成再这样的排弩,围困雁荡山,就不会有那么大的伤亡了。”言君玉认真告诉她。
    叶璇玑笑了:“那你是要我把这两个泥人带给他?”
    “嗯,其余的不用说了。”
    哼,萧景衍不传话给他,他也不传话给萧景衍。不过话说回来,泥人还是要送的。
    他也去过御前,知道那是怎样的气氛,而形势危如累卵,如果萧景衍还在因为当年跟他讲梅花故事的庆德帝一去不复返而伤心了的话,看到这两个泥人应该会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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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衡看完最后一本书,举着灯出来,外面却天都快亮了。换班的小宫女正在说着思鸿堂夜宴多热闹,传言中的叶慎后人如何好看,可惜郦解元没有去一起行酒令,看见他出来都停了。外室是个琴堂,地龙烧得火热,在冬天也可以席地而坐抚琴。琴案边露出一片衣角,洛衡转过来,看见了言君玉。东宫的小言大人没有回太子寝宫也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蜷在他的琴案后面,安静地睡着了。
    第135章 回头他不肯回头
    相比洛衡看见他躺在琴案后睡觉那一刻的心情,言君玉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他身上有种在野外生活的小动物式的坚强,不管多难的处境,总是默不作声做自己,不管环境好坏都能找出点自得其乐的意思来。当初在七皇子那都过来了,何况是现在。
    就连来洛衡这睡觉,也只是想来就来了而已,刚好洛衡在里面干正事,他不想打扰,就干脆在这睡了。暖和又安静,又不是什么罚站之类的事,所以他一点不觉得自己多可怜。洛衡一来他就醒了,他还挺会照顾自己,拿件白狐肷盖着,翻身坐起来,揉着眼睛。
    “好饿,什么时候了?”
    “快辰时了。”洛衡也累极了,在琴案边坐下来,手指漫无目的地拨弄着琴弦,看到言君玉穿衣服时从袖子里掉下来的一卷书,刚要看,那边言君玉已经连忙捡起来了,耳朵也红红的。
    不过洛衡已经猜到书卷的内容了。
    “小言开始写兵书了?”他笑着问言君玉:“写了多少了?”
    还没打过仗呢,就敢写兵书,说出去难免让人笑。不过总归是能起一点作用,西戎开战在即,幽燕告急,敖仲大将军的安南军是百战之军,一定会去支援。言君玉这本兵书几乎是针对蒙苍而写的,到时候鄢珑他们也许用得上。
    “写了一点点。连名字也没想好呢。”言君玉不好意思地道。
    “不着急,慢慢写,最想看的人还在永乾宫呢,早点把你那小泥人送过去是正经。”洛衡笑着道,言君玉总觉得他的笑容里还带着点什么,不过他可不会告诉洛衡泥人他早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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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永乾宫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叶璇玑做太子妃,是做得十分完美的,平常晨昏定省,如今庆德帝卧病,更是早出晚归,守在永乾宫。明懿皇后近年来不问世事,她其实接掌了不少后宫的权力,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她和太子殿下能通力合作的话,东宫会比现在还让人忌惮。
    昨晚东宫夜宴,今早果然就有人开始上奏折了,说是弹劾也不为过,圣上卧病,东宫饮宴,是极好的发作点。叶椋羽向来爱说笑,爱戏谑,常常故意把那帮御史玩得团团转,离京六年,这份功夫也没丢下,仍然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有心思活动的臣子已经开始战队了。许多大臣一辈子也难得遇到一次这样大的机遇,权力交递的关键时刻,风险与机遇并存,几十年的荣耀和站错队万劫不复都是一念之间的事,如果野心看得见的话,整个永乾殿现在已经被熊熊燃烧的野心包裹着。而走进来之后,又弥漫着权衡、犹豫、膨胀的妄想和胆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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