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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卫国排队买票,林子矜坐在售票室的木头长条椅上,负责看守他们带的东西。
    她旁边椅子上放着两个面袋子,里面分别装着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
    自家缝制的大布兜子里装着两块深蓝色的布料,一袋红糖,几大条用来做鞋底的轮带,另外还有两块淡绿色的绿宝香皂。
    这就是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带的东西。
    严格地说起来,郑桂花算是个不错的儿媳妇,虽然她极为偏心娘家,但对婆家那边的老人和兄弟,大面上做得也还过得去。
    林子矜记得,奶奶当年似乎很是喜欢这种淡绿色包装纸包着的绿宝香皂。
    老太太对香皂的用法也是别具一格。
    她不舍得拆开包装纸使用,只是时不时地把香皂凑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平时香皂就放在炕上的小柜子里,做为香料使用。
    直到放得香味淡得几乎闻不到了,这才舍得拿出来用一下。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许多只顾娘家,对婆家一点不管不闻不问的,或只管自己不管老人的媳妇来说,郑桂花能知道并满足婆婆的这个特殊爱好,也算是个有孝心的儿媳妇。
    临近过年,买票的队伍很长,林子佼时不时地转头去看林卫国。
    林卫国排在队伍的中段,随着队伍向窗口慢慢地移动着,林子矜眼巴巴地看着,再有三个人就要轮到他了。
    再有十几个小时,就能见到自己和前世的父母了。
    林子矜觉得这事儿似乎很是荒诞。
    第三十五章 又见故人
    自己去见自己的感觉其实很不好,而且还带着自己现在的父母的东西去见前世的父母,还要管前世的父母叫二爹二婶儿。
    唯一能够安慰林子矜的就是,不论前世今生,爷爷奶奶的身份倒是都没变。
    林子矜神游物外,想着今世的自己不知是什么样子,现在应当已经八岁了吧?
    姐姐林子依今年应该十七岁了,是不是已经在村里小学教书?
    还有弟弟。
    想到弟弟,林子矜猛地警醒,重生以来各种事情不断,她像一只被推着拉磨的驴,忙着适应这边的生活,摆脱郝南仁的纠缠,竟差点忘了弟弟的事!
    前世的弟弟被冤枉*****杀人,判了死刑。
    从判决到执行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无论死前和死后,家人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见上他一面。
    弟弟林子维被扣上的罪名实在太难听,村里的闲言碎语淹没了整个林家,林家的所有人都因为他抬不起头来。
    弟弟被枪毙后两天,父母亲才得到确切的消息,伤心欲绝。
    父亲本是村里的大队书记,因为这件事太过丢脸,他辞去了大队书记的职务。
    母亲一病不起,病好后身体就垮了,父亲的情况更加糟糕,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父亲的头发就全白了,腰也佝偻了下去。
    直到父亲几年之后死去时,都再没直起过腰杆。
    十几年后,真凶因为另外一件案子被捕,在狱中对同监犯人吹牛,说出了这个案子,被同监犯人告发,弟弟身上的冤屈才得以洗清。
    而这时候父亲林家亮已死,母亲白如意从身体到精神都已经完全毁了,变成了一个不讲理又极爱面子的糊涂老太婆。
    姐姐林子依因为这件事,被取消了民办教师的资格回家种地,被婆婆和小姑子谩骂欺负,再加上失去了弟弟,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后半生一直在病中度过。
    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件事对林子佼的影响是最小的。
    当时的林子佼医专毕业,已经在学校所在的城市参加了工作。
    因为离得较远,医院里知道这件事的人相对较少,是以她算是受这事影响最小的人。
    可是事实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在事业上她确实没受太大影响,但在精神上,这件事对林子佼的影响是极大的。
    开始时她自己对这件事也半信半疑,但她离家几年,说实话真不太清楚弟弟的性子。
    后来又听说弟弟很痛快地认了罪,也就相信了弟弟有罪的说法。
    她只是心痛好好的弟弟,怎么会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却从来没有对案子本身产生过怀疑。
    后来她赶回家之后,也只是劝慰父母亲,从没想着去为弟弟做些什么。
    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林子佼才无数次地在深夜里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信任弟弟,为什么不再想想办法见弟弟一面,听他诉说他的冤屈。
    她没能为弟弟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背着那么难听的污名冤死。
    想到弟弟,林子矜闭上眼睛握紧了手,指甲掐得手心里的肉生疼。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弟弟再次遭遇悲剧!
    老天让她重生回来,也许就是为了让她帮助弟弟,不再让他受冤而枉死!!
    林子矜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忽然本能地感觉不对,睁开了眼睛。
    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满脸的凌厉之色,用一种奇怪而危险的眼神看向她,接着便大步地向她跑了过来。
    大厅中的人并不少,男子个子很高,身手极为敏捷,左绕右绕地绕过两个躲闪不及的人,飞快地冲了过来。
    林子矜有些发愣地看着他向自己冲过来,步伐矫健气势凌厉,一对醋钵大的拳头紧捏着,似乎马上就要揍自己一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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