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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早上九点去学校,下午四点放学回学,中间不放学,简称一放学。
    进入春天,天气暖和了许多,太阳下山也晚了许多。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太阳还在半空中挂着,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气温升高,路边沤着的粪堆一冬天都冻着,这时才发了酵,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林家的堂屋里,林子维和林子佼两人并排站在地上,林子依没了学校里淡定的样子,怒冲冲地站在他们对面,手里提着一根柳条。
    春天的柳条刚刚变得柔软起来,泛着点青皮,还没抽出芽儿,一晃一晃地点在林子维的头上。
    你说说,你说说,有什么事不好好说,非得动手?!林子依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气,气得眼皮直跳:还打群架!
    姬旺杰手贱该揍!
    林子维梗着脖子,面对嗖嗖飞舞的柳条满脸的不服气,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打就打呗,好象谁还没挨过打似的。
    何况他今天穿得挺厚,柳条子抽在身上也未必有多疼。
    你还顶嘴!林子依火了:放学我要是不跟着你,你还要纠集同学打姬旺杰吧?
    林子维小眼神闪烁一下,正打算否认,看看旁边的二姐林子佼,立即又变得坚定起来,挺了挺小胸膛,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
    打就打了,怎么样?阶级敌人不打不垮!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呵呵,林子依都被林子维给气笑了,柳条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姬旺杰是阶级敌人吗?人家是三代贫农!你这是什么觉悟,把同学当成阶级敌人!
    报告老师!林子佼发言了,小身板儿挺得笔直,眼睛直视前方:冯谦家也是三代贫农,姬旺杰凭甚欺负他?
    林子维眼角一跳。
    他把大姐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自己身上,就是为了把这事含混过去,可二姐这是糊涂成甚样了啊?
    林子依也是眼角一跳,柳条点一点林子佼。
    还有你,我还没说你呢,你还在教室里说什么你和冯谦是好朋友?以后不许和他玩!
    女孩子就是不如男孩子管教,男孩子不听话可以随便打骂,女孩子呢,说得轻了不听,说得重了怕伤了她的自尊,打她就更不可能了。
    这轻不得重不得的,偏林子佼又是个糊涂的,林子依真是快要气死了。
    为什么?林子佼挺着胸膛,很认真地问。
    什么为什么?林子依真想给她一柳条子。
    为什么不能和冯谦做朋友,为什么不能和他玩?林子佼目光直视自家二姐,话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也不为,娘跟你说,冯榆钱家里人那么个样子,咱村都没人和冯家来往,就怕沾上他家名声不好,你个傻女子还和他家小子来往,让人背后说起来笑话你!
    不知什么时候,白如意走了进来,食指戳了下林子佼的额头,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林子维心里一咯噔。
    他太了解二姐了,二姐一着急就乱说话,娘这一番话说出来,不知道二姐又要冒出什么胡话。
    娘你咋这么说?家里大人咋样和娃娃没关系,别人还说你是地主崽子,爹不是也没
    啪!
    林子佼说了一半的话被耳光打断,她捂着自己的脸,愣愣地看着姐姐。
    二姐你胡说甚了!大姐你别打二姐呀!
    林子维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护着林子佼。
    林子佼捂着脸瞪着林子依:我说错甚了,你打我?
    白如意惨白着脸走了出去,看也没看几个儿女一眼。
    林子依根本顾不上理林子佼,追出去扶着白如意,低声安抚她:娘,你别生气,子佼是个半脑子,想起甚就说甚
    林子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她说了什么?
    她似乎说了娘是地主崽子?
    林子佼又是后悔又是委屈,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子维顺手把扔在地上的柳条拣起来,拿在手里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又随手扔在地上。
    他拿这个半脑子的二姐没办法,只能等她先哭完了再说。
    好半天之后,林子佼的哭声慢慢停住。
    林子维将手里的碎柳枝扔了出去,小屁孩很认真地对她说:二姐,这事确实是你不对。
    林子佼瞪着红肿的泪眼看着他。
    林子维继续:在学校的事你没错,姬旺杰犯贱就该揍。我说的是刚才家里的事。
    九岁的小男孩脸上的神情很严肃,语气十分认真:二姐,我批评你,不是因为你说娘是地主
    男孩子省略了那两个难听的字,继续说:你不该把冯谦家和姥爷家放在一起比较,冯谦家确实不配。
    林子佼睁大眼睛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你别看冯谦家三代贫农,姥爷家是地主,可咱不管甚时候回白家沟姥爷家,村里人谁不说咱姥爷好?以前灾荒的年月,姥爷救过多少人?
    冯谦家呢?他家能和姥爷家比吗?他家帮过哪个人吗?他家做过甚好事?他家里人是个甚德行你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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