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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色道:景坚我跟你说,同一个单位里,工作上有接触是正常的,我对他没有任何同事之外的想法,你不要总是挑衅人家。
    景坚用手揽了揽她的肩膀:小傻瓜,我只是问问,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啥样儿的人,对你,我放心。
    景坚心说,就是有点不放心那个小白脸,我媳妇都明确拒绝他了,他还赖皮狗似的粘着不放。
    景坚不禁有点怀疑,戴森那小白脸来战地医院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追求自家媳妇,幸好他自己及时受伤,在医院守着,不然的话,那小白脸不知道要出什么夭娥子。
    第三百章 你们这里哪个官最大?
    好了,刚做完气管镜少说话。林子矜刚刚下了决心要对他好点,也不忍心再批评他,两人溜溜达达地回了病房。
    这几天敌人那边安生了不少,院里的病人大部分病情稳定下来,病情严重的都已经转往后方,她倒是难得地偷得几分轻闲。
    景坚从三楼的单人病房搬了出来,换到二楼的大病房里,病房里挤挤擦擦地住着八个伤员,空气闷热,味道也十分难闻。
    林子矜进门先把窗户都打开,挨个看了看病人的情况,跟每个病人聊了两句。
    景坚已经乖乖地回到自己病床上等着她。
    他的邻床是个入伍不久的年轻战士,伤势不算重,心理素质却不太好,麻药药效过后,每次伤口一疼起来的时候,就会低声呻吟,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景坚还能听到他低低的哭泣声。
    林子矜对这个稚气未脱的小战士特别关照,每次到病房里来,都给他带些吃的,有时候看他疼得厉害,还会轻轻地抱抱拍拍他。
    这个小战士似乎有些创伤性应激反应障碍,情绪很不稳定,同病房的几个老兵见他总是哭哭叽叽的,还很瞧不起他。
    可林子矜知道,这只是一种心理疾病罢了。
    现在,林子矜又递给小战士一块糖:董小松,给你块大虾酥。
    董小松接过糖,感激地笑了笑:谢谢林姐姐。
    自从有一次他夜里哭泣,林子矜轻轻地拍着他安慰之后,他就再不叫她林医生,改口叫她姐姐。
    我姐也给我买过这个糖,可甜呢。说到这儿,董小松黯然低下头,他的姐姐嫁了人,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外甥。
    林子矜拍拍他的肩膀,豪气道:等着,等回到后方,我给你买二斤,让你吃个够!
    景坚在旁边笑道:董小松,林医生是个小气鬼,哥给你买二十斤,比她多十倍!
    董小松连忙道谢,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景坚。
    他知道这年轻的军官是个团长。
    团长啊,那是多大的官,董小松接触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到了部队,他也只见过连长,团长是什么样儿,他还是来了医院才第一次见呢。
    董小松心里很怕这个年轻的团长看不起他,也知道自己没出息,受一点小伤就哭个不停,可他不是哭自己的伤痛,他是
    董小松又想起了死在他眼前的战友,整整一个班的战友,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那些帮过他,照顾过他的,有本事的老兵都死了,他一个没本事没出息,训练总是拖后腿的却活了下来。
    他不能想起当时的场面,每次想起来,就心生愤恨,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可有时候,董小松又暗暗庆幸,自己活下来了。
    在这种矛盾和自责的心理下,董小松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想起来过去的事就哭一鼻子。
    隔壁床的军官又在说笑话,董小松很是羡慕,这位景团长能当到团长这么大的官,当初也一定经历过不少事吧。
    他听同病房的老兵私底下议论,说这人是老虎团的团长,十五岁当兵,第二年就赶上战争爆发上了前线,枪林弹雨中过来的,死在他手上的敌人能组成两个排。
    可他最初是怎么过来的?他怎么面对情同手足的战友的伤亡?
    夜深了,病房里高高低低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哪个伤员睡觉有磨牙的习惯,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远处池塘里的青蛙不停地聒噪着,窗外传来蝈蝈的叫声。
    董小松又在低声哭泣,景坚起来,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顺手拍拍他的背:没什么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战友们离开,你反倒要活得更好,把他们的那份也活下去。
    董小松愣了一下,看向景坚。
    借着走廊里的微光,他看见军官眼里温润而明亮的光芒。
    谁也帮不了你,景坚说: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我第一次看见战友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难受了很长时间,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让我们,让更多的人更好地活着。
    他拍了拍董小松:睡吧,好好养伤,将来重返战场,为你的战友报仇。
    董小松停止哽咽,点点头。
    景坚回到自己的床上,被董小松勾起了回忆,他想着自己的战友们,辗转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远处的蛙声忽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蝈蝈的叫声忽然也倏然停了。
    黑暗中,景坚蓦然睁开眼睛,眼中锋芒锐利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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