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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坚眉眼里都是喜悦的笑,伸手把她耳边的乱发拨起来理顺:嗯,问吧。怎么,是要商量婚期吗?
    林子矜却是一副严肃脸:不是的,我要问的是另一件事,景坚,你小的时候
    景坚脸上的笑容敛去,肃容看着林子矜,等待着她的下文。
    林子矜肯定不会嫌弃他,那么是不是岳父岳母嫌弃他的身世了?
    景坚,你小时候,怎么知道你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林子矜艰难地措着辞:说不定你还是被人贩子拐卖,或者自己走丢了的?
    果然来了,他这样的孩子,亲生父母都不待见他,别人就更不会喜欢他了。
    景坚脸色很难看,却是柔声说:子矜,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你父母嫌弃我
    不是不是!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爸妈还有哥哥姐姐,还有嫂嫂姐夫小侄儿他们,都对你很满意呢!
    如果郑桂花听到她这句话,准得给气得半死。
    叮嘱了半天家里人,让他们不要把景坚抬的太高,免得将来他看不起林子矜。
    没想到自家闺女,自己就把人家抬高了。
    林子矜没想到景坚能想到这方面去,担心他心里不舒服,一急之下把家里所有的人口都报了一遍,以表示没人嫌弃他。
    她这才发现,虽然从来不说,但景坚的内心深处,对于他被亲生父母卖给别人这件事,是非常非常在乎的。
    在乎到,他甚至因为这个而有点自卑。
    其实我就是,就是林子矜想着,该先告诉他程信才的事,还是先问清楚他的误会从哪儿来?
    最终她还是决定,先问清楚再告诉他。
    景坚,你别多想,我和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你,咱们都快要结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小时候的事啊。
    林子矜故作轻松地笑着:我家里还有我一岁时候的裸.照呢,等回金海市结婚的时候,我拿出来给你看。
    景坚被她这勇于自我牺牲的傻样给逗笑了,然而笑容只维持了一瞬:可我没有,我小时候,养父母没给我拍过相片。
    林子矜故意用馋涎欲滴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可是我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啊,模样又俊身材又好,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我的运气可真好,拣到你这么个宝。
    景坚哑然失笑,知道他的小丫头绝对心里有事。
    她总是在心里藏着事的时候,才会这样插科打诨,用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来掩盖她的真实意图。
    不过,不管林子矜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总之她不会害他就是了。
    景坚一直都记得那一天。
    因为一件小事没做好,景坚都忘了具体是什么事,只记得,养母又一次骂他,打他,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
    你说你这死孩子,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连亲爹亲娘都不要你,你就是个累赘,你亲爹亲娘二十块钱加半袋粮食就把你卖了,我们花钱买你来,供你吃供你穿,六零年都没让你饿死,让你干这么点活儿,你都干不好!
    养母把一盆水兜头泼在景坚的身上:滚到院子里站着去!要么就索性滚回你亲爹娘家里去,老娘不要你了!
    初冬的天气里,浑身湿透的景坚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
    他头发上的水滴滴达达地往下落,不多时就结了冰,身上的衣服也很快从外面开始变得硬梆梆的。
    热乎乎的屋子里面传来养母的歌声: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景坚知道,这是养母唱给弟弟听的,弟弟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他只不过是被亲生父母卖了的,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而已。
    养父母没生弟弟的时候,对他也挺好,养母也曾经哄着他睡觉,还对他说,准备让他上学读书。
    可是这一切的温暖,等弟弟出生,就都变了样。
    父母亲只顾着疼爱弟弟,所有的家务活都丢给了景坚,后来弟弟满一百天了,看着特别可爱,母亲就再也没提过上学的事,让他专心在家照顾弟弟。
    小时候,外面的孩子们打架打不过景坚的时候,就会骂他,管他叫野种,那个时候,母亲听到这种话,就会冲出去,用最恶毒的语言骂那些孩子。
    可是弟弟出生之后,再有孩子骂这种话的时候,母亲也只是装着没听见,有时候还会跟着嫌恶地看他一眼。
    村里的大婶大娘们,对他的态度也变了。
    她们看他的眼神,总是蕴藏着说不出的怜悯,在他饿着肚子,从外面背着装满猪草的篮子,或背着高高的,几乎要把他掩盖住的一大捆柴禾回家的时候,村里的婶子大娘们,总会悄悄地塞给他半个粗面馒头,或一块煮熟的红薯。
    造孽啊,到底是有了亲的,就不疼这买来的孩子了啊!
    她们低声地叹息着。
    慢慢地,景坚便知道了,他真的是买来的孩子,是野种。
    随着弟弟长大,越来越可爱,景坚也很喜欢他,尽管家里和地里的活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做活儿的时候,还是成天把弟弟背在背上。
    养母的态度却越来越糟,她经常在景坚做事不如她意的时候,对,他连打带骂,骂他野种,是没人要的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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