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月的透进, 原本安静的隔壁, 突然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
江璃花树对视一眼,凝神细听。
便听那脚步声慢吞吞的,先是打开了隔壁的屋门,然后在走廊里回转一瞬,接着吱呀一声,打开了房子的后门, 慢吞吞走出去了。
与此同时,原本安静的村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
江璃蹲在窗帘底下,借着窗台的遮挡,悄悄抬起眼睛,掀起一小道缝, 往屋子外面看。
便见原本空旷的街道上, 缓缓的, 走来了一具行走的尸体。
脸上的肉都烂掉了,仅留部分的皮肤青白,低垂着脑袋,脚步拖沓,摇摇晃晃。
便似行尸走肉。
绯红的月光照在它的身上, 腐烂的肉就像带着脓血一般。
它在路上直直的游走,就像被什么牵引着,缓缓的, 从江璃花树所在的窗前,走过去了。
而继这具尸体之后,又有三具尸体陆续走过来,并从窗前经过,走向前方。
江璃小心放下窗帘,回头看花树。
花树的手往下轻轻压了压,意思是等一等。
现在出去,恐怕会碰见。
江璃点头,抱腿坐下,两人窝在窗户底下等待。
因为夜晚的村庄安静,所以外面那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听得特别清晰。
江璃耐心等着。
等那些拖沓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他被花树拉起来,两个人打开屋门,花树先往外看了一眼,走廊上没人,被老头离开时打开的后门仍旧敞开着。
空旷寂静。
两人从后门走出,外面街道上什么都没有。
但是触目所及,可见内的房子,全都敞开着后门。
显然里面的死人都走出去了。
江璃看了一下方向,两人顺着之前死人们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往西走去。
死人走的慢,所以过了三座房子,就看见了前面的死人。
它们耷拉着脑袋,带着一身死态,前前后后的错落,以差不多的速度,慢吞吞往前走着。
视线可见内,后面的人稀一些,前面的人密一些。而且不止一个方向,别的方向的也在往西靠拢。
仅可见的范围内,就好几十人。
江璃花树靠得近了,就赶紧靠着楼房的遮挡停住,等它们走的远一些,再往上跟。
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敢跟近。
期间,不停的有别处过来的尸体汇入人流。
所以死人的队伍就越来越大。
慢慢的,它们走出了村庄,来到了村西头的一块空地。
并在空地前停了下来。并形成一个扇形,将空地围住。
江璃花树不再跟进。
在花树的帮助下,江璃爬上了靠近村外的一处平方的屋顶,江璃上去后,花树也随后翻了上去。
这平房的屋顶是平面,边缘还带着一点翘起的垂直屋檐。他们选的这处位置很好,能把村外开阔地处的景象居高临下,尽收眼底。
江璃就这么安静的趴着,跟花树挨在一起,从屋檐后面,看着村外的一幕。
便见所有的尸体,就像朝圣一般,聚集在那里。
它们全都沉默的站着,就像一尊尊雕塑。
静默,蔓延开来。
没有风。
只有把人照的红彤彤的月亮,挂在这群尸体的头顶上空。
江璃压低了呼吸。
须臾,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
江璃循声往那边看,便见两具尸体,抬着一个横着的人,向这边走来。
待走得近了,借着月光,江璃发现,这个被抬着的人,便是之前躲在坟坑里的两人之一。那个号码是五号的活人。
此时的这个活人耷拉着脑袋,被两具尸体这般抬着,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显然是吃了老头给的晚饭,昏睡过去了。
底下围着的尸体们,缓缓把脑袋抬了起来。
而两具抬人的尸体直接把五号给抬到空地正中,并提着五号的脚,把他倒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旅舍的老头走上前去,站在五号身后,弯腰,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尖刀,一手提抓起五号的头发,将五号的脑袋整个向后扬起,另一手将匕首尖抵在五号冲着地面的侧脖颈上,用力割了下去。
老头的动作很僵硬,但割脖的动作却并不拖沓。而且显然匕首非常锋利。
一刀割完,匕首还未收回,血已经哗的喷了出来。
因为伤口直冲着地面,所以血并没有四处喷溅,而是直直的,像拧开的水龙头般,哗哗的往地面冲去。
老头保持着揪着五号脑袋固定的姿势,旁边两具尸体也保持着提着五号腿的姿势。
就像在给一个牲口放血。
不知是不是老头的药药力太强,五号即便被放着血,也一直没有醒来。直到失血过多时,出现了死前的剧烈抽搐。但也只是抽搐而已。
又因为割破的是动脉,所以血流的非常快。
没过多久,这人的血就几乎放干了。
然后变成一滴一滴,像水龙头上残留的水。
江璃仔细观察,发现五号头部底下的土壤吸收力很好,五号的血喷的那么快那么多,但是并没有四处乱流,而是立刻就全都渗透进了土壤里。
只余一块宽约半米多的,暗红色的湿润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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