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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道理已?说得太多,燕鸿也懒得再旧话重提,只道:“皇上,三?郡那帮人,他们不光是前朝遗祸,更?是这?中原土地上根深蒂固的世家后代,他们的骨子里便是要饱食民血、党同伐异,又拿正统之说蛊惑人心的俎虫,早该杀绝……”
    魏绎喝茶滤口,黑眸深不见底:“可八年前,殷太子要做的也是打?压削弱世家之势,只是皇权还未落在他的手中,以太子身份还无法真正与世家抗衡。若是启丰军当年没有那么快便攻下邺京,倾覆了?殷朝,林鸣璋当了?皇帝,这?天下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燕鸿皱眉叹息,还欲再谏。
    魏绎往杯中吐干净了?茶沫,笑了?一声,语气薄凉:“我朝虽无世家林立之态,可正因此,‘燕门’或许早成了?一家独大的望族。饱食民血、党同伐异、蛊惑人心,扪心自问,这?些事难道燕相您自己就?都没做过?”
    燕鸿瞠目怔住了?,喉间?压着一口腥甜,“皇上……”
    魏绎已?淡漠地起身,去披上了?厚实的大氅:“燕相先好生静养,不宜动气。这?案子外头多的是人替你操心,朕暂且动不了?你。待您养足了?精神,先与朕斗,再动林荆璞的主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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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绎携同御医一早去相府探望的消息传到了?长明殿,百官要为燕鸿同仇敌忾的气势便被压下了?。
    有些年纪大的官员跪得久了?,没能?站起来,便直接在雪地里晕了?过去。一时场面又是一团糟乱。
    林荆璞借着踏雪寻梅的风光,也往长明殿这?边走动。
    “二爷,官员们听了?劝,都先散了?。”
    林荆璞颔首,怀中捧着一枝覆雪红梅,走了?两步,便在宫墙边撞见了?柳佑。
    柳佑在雪地里也冻得有几?分哆嗦,见到林荆璞,忙敛了?疲惫晦气之色,拱手相迎:“二爷好雅兴——”
    林荆璞眼角生笑,“闲人一个,不比柳大人要务繁忙,还抽出空与他们跪了?一早。”
    柳佑掸了?掸官袍上的碎雪:“谁能?知今日朝上会有这?么一出,鄙人也是不解,只是若不跪,倒显得不大合群,往后同僚之间?也多会诟病。皇上怪罪下来,好歹还有尚书大人与中书省大人为下官顶着——”
    林荆璞眼中暗笑:“此次军火案能?破,柳大人功不可没,先前大人在北林寺又有救驾之功,魏绎哪会舍得怪罪于你。”
    “能?为二爷效力,是吾辈本分,定肝脑涂地。要是还能?因此顺势讨好启朝皇帝,升官加爵,自是美事一桩。”
    “柳大人所求的若只是富贵功名,我与魏绎都不会对有才之人吝啬。”
    林荆璞笑意清淡,与头顶的雪中红梅相映成趣:“可记得上次在草堂前你与我听得是南边雅调,曲高和寡,非得才学雅趣兼备才能?听懂,柳大人怕不是个俗人。”
    柳佑稍直起身,双手在胸前还未落下,皱眉望向林荆璞玉姿容貌,一时有些黯然失神。
    他又离林荆璞近了?几?步,像是欲与之交耳窃语。
    一件大氅便盖住了?林荆璞的肩头,强有力的臂弯勾住腰腹,将他整个人从柳佑面前抱离了?开。
    “病才好,雪天里乱跑什么?”
    第70章 皮囊 唯独这一次做,魏绎是面朝着他的。
    林荆璞脚尖没沾半点风雪,回眸望见魏绎紧实的喉结,眼梢略微上挑:“这么?快,来回有一个时辰了么?。”
    “看病是御医的事,朕只是去顺路吃个早点,走个过场也就回来了,只要百官别都冻死在长明殿前就成。”
    魏绎又拿手捏热乎了他冻得通红的耳廓:“何况朕还得留心着你的命。”
    风一横吹,树梢有雪落下,皆被魏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林荆璞拢紧胸前大氅,视线越过魏绎的宽肩再去看柳佑时,眼角的情|欲转眼已无?影踪。
    柳佑微滞,忙向魏绎跪下行礼:“微臣柳佑,参见皇上。”
    魏绎个子委实是过高了,皇袍衬得他愈发威势逼人,林荆璞不?矮,可像是被他护在了身后。他侧目瞥了柳佑一眼,又去问?林荆璞:“方才都聊了什么??”
    林荆璞低笑一声,淡淡道:“我与柳大人难得投缘。都爱听从南边传过来的雅调戏文,这调子在邺京不?常能听见,爱听的人也少,故而多交谈了几句。”
    柳佑也道:“皇上,臣曾有过几年羁旅南方,是那时学会的听曲。”
    魏绎眸子稍深:“柳爱卿是何时去的南边?”
    柳佑应答如流:“回皇上的话,臣少时家道中落,便去南边投靠了亲戚。”
    魏绎干笑了一声:“你投靠的亲戚,可是三郡之人?”
    柳佑眼眶稍抬,顿了一顿,仍敛目视着金龙鞋面,并未否认:“正是,是三郡中的渭郡。”
    “怪不?得柳爱卿此?次能够不?畏强权,挺身为军火一案出力。前前后后,都属你的功劳最大。”
    柳佑又佯装肃敬了几分,只道:“皇上谬赞,臣心中惶恐,不?敢居功自傲。”
    魏绎暗中去看了眼林荆璞的脸色,背后的长指环过那人的玉腕,又清了清嗓:“说起来,早该升你的官。可前些?日子朕病着,而今燕相又病倒了,这朝中事务繁杂,一时审批不?及时,吏部?也才未将?你的调令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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