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部一凉,带着微微刺痛,顾南风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银针,就这么抵在他的脖子上。
沈榭巍然不动,直直的站着,没有躲避:“南风,你当真要如此狠心?”
“我若想揭穿你,早把你送进大牢,何必带你来这种地方,还是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我才开口。”
“我知道。”顾南风看着沈榭的脸:“你用心良苦,可是我信不过你。”
“那你动手吧。”沈榭缓缓闭上眼,他既然敢说,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杀的准备,无所谓,他疯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老祖宗,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死在顾南风的手里,他心甘情愿。
顾南风的手往前送了送,沈榭感觉脖子上一阵刺痛,但却依然没有动作,顾南风扎了一下就把针抽了出来:“好了。”
“沈榭,我没想杀你,只是如果你作死,便会立刻毒发身亡。”
尽管顾南风明白沈榭的心意,但他仍不敢真的信任沈榭,两个人相处时日尚短,沈榭身为摄政王,玩惯了谋略,顾南风不敢赌,如果只有他自己,他可以跟沈榭赌,但他不能搭上兄弟们的性命。
沈榭睁开眼,心中明白了几分:“这样也好,只要你能安心。”
他重新伸出手:“现在能继续了吗?”
“你不生气?”顾南风看着沈榭伸过来的手,他以为沈榭会生气,再也不想理他,却没想到沈榭竟然完全没动静,还冲着他笑。
沈榭直接抓住顾南风的手:“为何要生气?你不信任我也是情理之中,没直接杀了我,已经算是仁慈。”
“或许我可以理解,你对我,也不单单只是朋友之情,对吧?”
顾南风愣住,确实,自从知道沈榭对他的心意,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慢慢的对沈榭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沈榭对他好,或许从一开始,从他第一眼见到沈榭,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察觉到。
“既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沈榭脸上的愉悦是发自内心:“你从什么时候心悦本王的?”
顾南风:“……”
他怎么好像看到了一只花孔雀,沈榭不应该先质问他下的什么毒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心悦你?”顾南风眨眨眼:“沈榭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沈郎。”沈榭提醒道。
顾南风没反应过来:“嗯?”
“哦,沈郎。”
“一个称呼而已,至于吗?”
“只要是你,都至于。”沈榭拉着顾南风的手,两人相携走进院内:“这些梅树,全都是为你种的,最外面的是铁骨红梅,中间的是骨红垂枝,最里面是朱砂红梅,越往里走,红梅的颜色越正。”
这个别庄早就存在,十二年前顾南风刚离开京都,他便吩咐人去寻红梅树,亲自在这里盯着栽种,之后镇北王府出事,沈榭大醉一场,在红梅树下心伤了许久,直到老祖宗派人来接,沈榭才回去。
“你这里的品种倒不少,我记得以前宫里有一种绿梅,也很好看,只是终究不如红梅鲜艳夺目。”顾南风看着一望无际的梅花,置身其中,恍惚间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
沈榭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喜欢红梅。”
顾南风喜欢的,他都记得,永志不忘。
“十二年前,刚过完年节,你便到了京都,身穿雪白华服,骑着纯黑色汗血宝马,从京都的大街上掠过,当真是猖狂至极。”
“你那个时候就见过我?难道上黎院不是初见吗?”顾南风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当街策马不算奇事,他对自己的马术过于自信,所以才会那般。
沈榭低头轻笑,神色温柔:“当时我正好随父亲入宫,出宫便见到了你,父亲还说,此子不简单,以后定能封侯拜相。”
“定国公抬举。”顾南风也跟着笑了笑:“那时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哪里的话,你本就出色,当时整个上黎院都比不过你,不管是文章还是武艺,都不如你出色。”沈榭还记得顾南风第一次见他就要跟他对战,沈榭一直很低调,不知道顾南风怎么就注意到了他,又想起顾南风之前当街策马,心生厌恶,厌恶之余,不免也有几分欣赏。
“你莫不是记忆混乱了吧。”顾南风没敢说沈榭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上黎院那么多才华出众的世家子弟,他算什么。
“不过你那时候确实太沉闷了,看着就不好惹,我就喜欢招惹你这种不好惹的人。”
越是难以完成的事,他越是想要挑战,在镇北,同龄人都不如他厉害,在京都听到沈榭的名声,顾南风当即起了兴致,跟沈榭打一场,方不负此行。
当年除了沈榭,他还挑战过其他人,宫白虽然文采斐然,却根本不会武功,打一拳就能哭好久,那个时候没少哄宫白。
如今风度翩翩的君子,小时候却是个哭包。
沈榭沉眸:“所以你就来招惹我,招惹完就跑。”
“我可没跑,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顾南风皱眉,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超乎想象,刚回镇北的时候,他还给沈榭写过信,不过没有收到回信,因此生了好一阵气。
沈榭却不知道顾南风给他写过信,估计是父亲感知到什么,把信拦了下来,否则定国公府与镇北王府私通信件的罪名下来,他们也很难逃脱,毕竟镇北王摊上的是谋反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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